般若花開 | 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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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是純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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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是純生命
一般人以為一見性就大覺大悟了,絕無此事。見性開悟到大覺大悟還有一段很長的路子,華嚴以十地來勸勉學人「百尺竿頭重進步」,禪宗也有「牢關」之說,都是悟後起修的主題。
尤其悟後起修特別重視「保任」,步步荊棘,良价禪師對這方面說得特別多,特別詳細,可以和臨濟義玄祖師媲美,難怪臨濟、洞曹兩宗至今香火不熄。
現在有些人不懂保任的重要,或者偏重經教,或者偏重唯識,以至禪風不振。保任是法身慧命能否成就、能否不歷僧祇獲法身的重要過程,也是禪宗祖師一再強調的修行。
因而有此文之著作,期能拋磚引玉,重振中華禪風!

十、大疑大悟

為什麼我們要花那麼多的文字來描寫洞山禪師證道的經過?因為很多人以為看公案,就是要猜公案,解公案,以為開悟就是這樣,然後下個結論,自以為懂了公案。

其實,公案只能由已經開悟的人做為印證,他們有了開悟的經驗,彼此可以心心相照。如果我們沒有開悟的經驗,妄圖以自己的智慧去判斷開悟的內容,是不可能獲得真正答案的。
看公案是為了參公案,如何參才重要。
參公案首先要研讀公案主角求道的整個過程,體會他們求道的艱苦卓絕,體道的精神以及師徒之間的問答玄機,這也是明朝蓮池大師一再強調的。
一個禪道的追求者,首先必須對生死問題,產生濃厚的悲憫情懷,並下定決心全力以赴,要徹底了解生死的奧義,一旦豁然貫通,自己心靈獲得自由解脫,同時將自己的美妙經驗啟迪那些關心相同問題的人,讓他們的心靈也獲得自由解脫。
所以禪宗有句名言:「大疑大悟,小疑小悟,不疑不悟。」
如果以現世的榮華富貴為追求的目標,有時候抽點時間到名山古剎,與僧侶參禪問道,就以為可以獲得開悟的法喜,其實只是附會風雅的做作而已,因為他們的目標不在此(禪)而在彼(名利)。

洞山禪師小時候就不平凡了,《心經》講摩訶般若波羅密多,特別強調「無眼耳鼻舌身意」,讓他產生極大的震撼:每個人都有六根,可以說話,可以創作發明,但是人還沒有出生之前,那時候的「我」有生命嗎?那時候的「我」已經有六根了嗎?未出生之前,「人」是怎樣的「形相」呢?人為什麼要出生在這個世界呢?……
這些都是他唱誦《心經》時,突然湧起的疑問,非把這些問題打破不可,不然是不甘心的。

我們說他碰到一個誠實的師父,他沒有皺起臉孔,沒有丟下自己也搞不清的答案,反而設法介紹他到其他更高明的師父那兒學習。
這是禪宗子弟的第一個印記,對生死問題,對生命意義,能產生強烈追求答案的動機,而不是逃避現實生活的壓迫,遁入空門,一切不管的。
請問:當你心蘊藏這個生死問題的時候,從宗教經典也好,從聖人的教言也好,從科學論述也好,都沒有辦法讓你獲得滿意的答案,這時候你不會寢食難安,生命陷入迷茫嗎?
可是你到名山古剎,向那些標榜著禪宗聖地請教的時候,他們要你學會放下,要你打坐,要你放空,把自己和大自然合在一起,密切的觀測心理的變化,從數息而安息而歇止……。
也許你會參加一個禪七,再一個禪七。我就碰到一個參加過七個禪七的朋友,他說觀照能力比以前進步了,也靈敏多了,覺得不虛此行。
他是沒有生死問題的急迫性的,只是介於生死問題與好奇之間的心理而已,沒有「大疑大悟」的疑團。如果有這個如救頭燃的疑團,我保證他打坐打不好,睡也睡不好,吃飯、唱誦都不好,怎麼還會靜下「心」觀照心身變化呢?

參禪悟道要你提起精神,直直的逼視著問題,頃刻難安的探索問題的根源。你只看到佈大坐在菩提樹下的形象,你以為他在數息、歇息而與大自然合在一起嗎?
不是的,他在打破沙鍋問到底:生從何來?死從何去?他把生命的餘力灌注在這個問題上,立誓說如果解決不了這個問題,就讓生命在蒲團上結束。
換句話,解決不了生死問題,那麼生命只是一種浪費的遊戲,行屍走肉等死而已。
他絕對不在放下,不在數息,不在身心觀照而已。那是理極必反,徹理而無理的豁達開朗。
你是相信佈大的經驗呢?還是相信目前寺院的禪坐呢?
把自己都忘掉了,請問你還有生命的意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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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不見本心學法無益

對「生從何來、死從何去」的生命疑義,二十一世紀顯得特別重要,生命可以複製,細胞的基因可移殖了,具有智慧能力的機器人出現了,如果機器人有一天向我們主張:「我是生命個體,請尊重我」;有一天,我們不僅有人工膝蓋,也有人工五臟,甚至有複製人的器官;有一天,當你的思想還沒轉換為行動前,銀幕上生動的播映著你轉換的過程,人失去一切的隱私……。
請問:生命的意義在哪裡呢?
對了,生命的意義在哪裡?
這是千古的跫音,輕輕的敲擊著人類的心靈,宗教家、哲學家、神學家、通靈者、卜筮者……,他們在各種角度解析這些問題。
沒有辦法解答的人,也許會滲入難解的迷信,構成宗教信仰的盲點;善於運用邏輯的人,編織著宇宙論、人生觀,勾勒出人類出生入世的勝境;我們顯然陷落在這些思維的世界而混淆不清,雖然沒有一次真正的洞然明白,還是無時無刻掀動我們內心的思考,在無奈中嘆息!在懷疑中徬徨!

佈大當他是悉達多太子時,看見低賤的農奴,在生老病死中過著悲慘的生活,內心不禁升起悲憫的傷痛,他要為所有的人群找出離苦得樂的方法,讓大家共享生命的自由解脫,因此捨棄王位而出訪各方聖者。
沒有人也沒有任何教派可以解除他內心深處的傷痛,也沒有任何方法或學理可滿足他內心的悲憫。
徬徨無依中,他在菩提樹下夜睹明星而證道,從而提出四聖諦、十二因緣、八正道的內證心得。
這種內證稱為見性、開悟。

見性是什麼呢?就是親自體現到生命的本來面目,如其本來(如來)的生命本質。修行是什麼呢?在見性的基礎上,修除掉非本來面目的業垢,而讓原有的生命綻露清淨的光芒。
因此五祖才說:「不見本心,學法無益」。
不見證生命的本質,任何的學理、方法或修行,都只是隔靴抓癢,其實抓不到癢處。這些只能是福慧資糧,奠定將來見性的可能,可稱為「前修行」,方便次第。
見性是非常特殊的機緣,但上天無親,對真心努力探究生死問題的人,是不吝於賜予機會的。
可惜有些見性的人,不知道那就是見性,有的人嚇壞了,又被沒有具法眼的師父否決掉了,誤為邪見,結果就打斷了,有如葉公愛龍,真龍出現反而讓他驚慌失措,失之交臂。這些可謂「悟後迷」,見了本性,不懂得珍惜保任,可惜啊!可惜!
有些人沒有見性,自以為見性,把瓢瓜當著仙桃,又被盲師所肯定,蓋上了冬瓜印,終生信守不渝,過著糊塗的修行生活,終生不開悟,還執迷不悟。
這些例子太多了,你別想去勸他,你一勸,他反而認為你是魔,你不成為魔擾嗎?

洞山很幸運,他碰到的都是響叮噹的大禪師啊!南泉普願、溈山靈祐、雲岩曇晟都是中國傑出的禪師啊!能見一面都是百劫修行得來的福報。洞山竟然可以見到三位祖師級的禪師,還可以執侍左右,親聆法音,嫉妒啊!羡煞人啊!
這些祖師沒有叫他打坐、叫他唸佛、叫他觀察身心變化,只要他好好的探索「無情說法」的直指妙諦,就那麼簡單,豎起拂子,打你一棒,稱讚你幾句,都在啟發你啊!要你好好的觀察內心的微妙感受,沒有「眼耳鼻舌身意」的感受!
從這微妙的感受去證驗「本來面目」,需要靈敏的感覺,也需要精密的智慧,你把自己放空了,為什麼還能思考?你以為和自然合一了,為什麼還在法座上談天說地?上天給你的智慧是用來活生生的思考,不是要你把它空轉啊!
你看過雨中的鴨子嗎?牠們豎著一隻腳,半閉著眼睛,靜靜的呆在雨中,什麼也不管,打雷了也不慌,我們不是說「鴨子聽雷」嗎?打雷了,鴨子還是老神在在,無動於衷,牠們的修行工夫多高呀!牠們不是早就與自然合在一起嗎?早就開悟了嗎?
那還不如學學鴨子,何必有禪師法堂呢?
別傻了,不能做主的怎麼樣也不是我們自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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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唯人自肯方乃親

見性──開悟──大徹大悟──天人合一。
這才是修行的過程,見了本性要肯決祂,以祂為生活的主體,就是悟後起修,才是開悟。修行只是排除那些不是原有的部份,讓它不要主宰我們的生活,所以說「但辦肯心,絕不相賺」,不要再找什麼佛法,不要存有你我他的分別心,原有的才是真實的,最後融入「大圓覺海」,完成宇宙即我,我即宇宙,《信心銘》說的:「一即一切,一切即一」,大事了畢。
如果沒有見性,那只好盲修瞎煉,東找西找,漂浮在茫茫人海上,迷失在滾滾紅塵中。最可怕的是找到一個真理,一種信仰,把自己完全融入這個真理、信仰,變成宗教的附屬品,把自己消滅掉了還以為是「無我」,千萬不要被招牌所吸引,不要被神道所困,原本的沒有人類、太陽系、銀河、宇宙,答案是什麼呢?不是很清楚嗎?

修行就是從「生命的覺醒」開始,你不是說:「佛者覺也」嗎?為什麼偏偏不能隨時保持覺醒的心態呢?學學瑞岩師彥禪師,每天早起,第一件事就坐在庭園裡裡的大石頭上,自問自答:「喂!主人公啊!」「是的!是的!」「醒一醒哦!不要被人欺瞞,不要被境所轉哦!」那種聲音非常親切,非常實際,要做到那樣的時時自覺不容易呀!做一個師父應該深深了解責任的重大,事關別人法身慧命的培育,自己有自知之明,也不可讓弟子失明。
南泉、溈山、雲岩從來沒有擺架式,看到年輕的洞山來求法,直言相告,也絕不輕易的印上冬瓜印,要洞山自己從困局中突圍。

我知道你一定在嘀咕:告訴我什麼是見性的覺受,讓我知道什麼是見性,免得未得謂得,空歡喜一場。
我只能告訴你,那是一種非常特殊的心靈震盪。
《心經》就是描寫這種心靈狀態的,《金剛經》也是描寫這種心靈狀態的。
古德見性偈也透露出這種心靈狀態。
例如坐破七個蒲團的長慶和尚,有一天早上起來,捲起簾子,陽光頓時穿窗灑落,一驚之下開悟了,說:「也大奇,也大奇,捲起簾來見天下。有人問我是何宗,捲起簾來劈口打。」
這種「捲起簾來見天下」就是見性的親切處。
靈雲志勤禪師見桃花而悟道,呈偈:「三十年來尋劍客,幾回落葉又抽枝;自從一見桃花後,直至如今更不疑。」那句「一見桃花」真是石破天驚啊!那種桃花怒放的景致,令人無限羨慕,剎時在他的心境上劃開了新天地。

香嚴擊竹開悟,說道:「一擊忘所知,更不假修持;動容揚古路,不墮悄然機。處處無蹤跡,聲色外威儀;諸方達道者,咸言上上機」。
「一擊忘所知」景致明麗,的確是見性的心境。他又說:「聲色外威儀」,雖然入骨三分,但多講了幾句話,又會讓人落入遐想了。

最後,我們再引用虛雲和尚見性所述的偈:「杯子撲落地,響聲鳴歷歷,虛空粉碎也,狂心當下息」,委婉中透露真象,有些不明白的人緊咬著「杯子撲落地」就是見性,胡猜瞎摸,真是無奈,要得「虛空粉碎也」,得在杯子落地「碰」的一聲中昇起,才見得真章呢!
總之,開悟偈有文字為證據,是否見性逃不過明眼人的法眼,矇混不得,瞞人不得。最重要的是要有明眼的禪師來證明、印可,千萬不可以自以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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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保任

有開悟經驗的都知道悟後起修的重要,禪宗秉承「直指人心」的作略,但特別重視「保任」、「管帶」,也是一般所說的「長養聖胎」。
保任有兩個主題,第一是「萬象叢中獨露身,唯人自肯方乃親」,漸漸的捨掉我、法二執,才能保任,即《心經》所說的「行深般若波羅蜜多」。
第二是反省懺悔,捨棄累劫以來無始無明,清除現世的積習,尤其行為思想的錯誤留下來的心垢、業障。有反省能力的人,會愈來愈謙虛,會發現自己過去真的不是個人,這世既然不是好人,過去世也不是好人,所以才落於輪迴的軌轍。
有些人從由衷反省中,突發宿命通,了解過去生是什麼,未來世是什麼,當然就會當下破除所有的我執,慶幸今生得到正法的加持,改頭換面,重新做個真正俯仰無愧的人而邁向解脫道。

保任就是保護與信任這個原本真實的「心」態,古籍稱為「牧牛」。因此,有空暇還要究明什麼是「本來面目」,一旦洞然明白,大事了畢。
典故出自大安向百丈禪師問法:「學人欲求識佛,何者即是?」丈曰:「大似騎牛牧牛。」師曰:「識得後如何?」丈曰:「如人騎牛至家。」師曰:「未審始終如何保任?」丈曰:「如人牧牛,執杖視之,不令犯人苗稼。」師自茲領旨,更不馳求。
溈山靈祐奉百丈之命,出掌溈山,大安和尚就率領眾人上山協助開堂,他曾經這麼說:「我大安在溈山三十年,吃溈山飯,屙溈山屎,不學溈山禪,只是看一頭水牯牛,若落路入草,便把鼻孔拽轉來;才犯人苗稼,即鞭撻。調伏既久,可憐生受人言語。如今變作個露地白牛,常在面前,終日露迥迥地,趁亦不去。」
保任是禪宗悟後起修的最重要課題,其餘都是戲論,也就是唯人自肯方乃親,必須讓它「萬象叢中獨露身」。

南泉也說是:「王老師自小養一隻水牯牛,擬向溪東牧,不免犯他國王水草;擬向溪西牧,不免犯他國王水草,不免隨分納些些,總不見得。」
馬祖道一問他的弟子石鞏慧藏平常怎樣修行,他就說:「一回入草去,驀鼻拽將來。」很得馬祖讚賞。
《佛遺教經》最早提出牧牛:「譬言牧牛,執杖視之,不令縱逸,犯人苗稼。」這和前面提到師彥坐在石頭自我提醒,頗有異曲同工之妙。
當然保任的前題是「知有」,知有必須見性。達摩祖師一葦渡江,被繪影繪聲成為武林高手,武功蓋世,可以一葦渡過長江。那真是太富想像力了!一葦是自性,他隻身飄然到少林寺,傳的是「直指人心」的見性法,並沒有什麼其他法門,不要誤會了。
見性了只有保任的份,有人二、三十年守住一個山頭,有的人水邊林下長養聖胎,怕的不能「打成一片」,唯恐退失或滲漏,誠惶誠恐的,此外,無一法可立,無一事縈心啊!
用現代的話講,保任就是實踐,即知即行,知行合一,陽明先生講得清楚。這是中國學術界的特點,無論儒家、道家與禪家都講求道體與功夫的一體兩面。功夫就是實踐,實踐是保任,悟後起修的修就是實踐的功夫,儒家的《大學》、《中庸》、《易繫傳》,莊子講「過化存神」,禪家講「我法兩捐」,都是功夫。沒有功夫,道體不顯,那就變成理論而已,這是中國學術界的特點,可惜今人輕忽了,禪道不振這是主要原因,學禪的人忙著找開悟的路,坐死在蒲團上而已,真是盲修瞎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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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三滲漏戒

洞山良价禪師非常重視保任,因為關涉到法身是否成就,絲毫不可大意。
保任最重要的方法是觀心,念起即覺,知非即離,甚至於念將起未起時就察覺到,那就更好。一個自稱修行的人,對自己的念頭都沒有把握,怎麼把握得住威音王前的自己?所謂「暫時不在,如同死人」。
因此,他首倡三種滲漏,一方面可檢查自己的滲漏,也可檢驗別人的滲漏,他明白的說:「末法時代人多乾慧,若要辨驗真偽,有三種滲漏:一曰見滲漏,機不離位,墮在毒海;二曰情滲漏,滯在向背,見處偏枯;三曰語滲漏,究妙失宗,機昧終始,濁智流轉。」
第一種人喜歡搬經弄典,句句有出處,出於哪部經哪部論,滔滔不絕,完全違背了宗門的旨趣。宗下門客唯以覺受共享,不鑽經典,蓋入理而不返,墮在義海浮沉。須具一隻眼,能夠轉位。
第二種人因執成性是非分明,這對那錯,條縷分析,落入信仰的盲點,以己意為宗,強烈的批評別人的論點。這是表面意識主宰思想行為的特徵,讀書人的大毛病。當注意句句離卻二邊,不滯情境,才有出身之路。
第三種人可謂理論專家,論佛法一把罩,滔滔不絕,禪門如何,淨土如何,密續怎樣,天台怎樣,看來樣樣精通,卻不能一門深入。論禪則言必歸於空、放下,以博得信眾的喝采,口講公案,委婉曲折,奇峰突起,贏得一片掌聲,信眾卻無受用,弟子也不能開悟。當機暗昧,宗旨不圓,要知無言顯有言,有言而顯無言,才能妙諦圓轉。
這三種滲漏可驗人,也可以驗己。
其實,宗門高德,法相莊嚴,只要一親近,會讓我們從心臆中升起一股灼熱感,臉色紅潤,生命力增強,一觸接即有這種殊勝的感覺,因為「般若如大火聚」,高德的摩訶般若有如太陽,散發著慈悲的光芒,自然喚醒我們凡夫久沉的般若智慧。
如果是一個吾我不斷,有意無意間標榜自己成就的,那他的傲氣與執著很深,這種人你避之唯恐太遲,若想接近他,可能連自己也沉淪了。而如果一接近的,會讓你感覺不安,甚至內心產生恐懼、畏縮、身體發涼等等那就不妙了,能避開就避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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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五位君臣頌

〈五位君臣頌〉是洞山禪師對後輩於行道、接機及自我檢討上的建議,是非常重要的原則。
他的高徒曹山本寂曾經對此頌分析:「正位即空界,本來無物;偏位即色界,有萬象形。正中偏者,背理就事;偏中正者,捨事入理;兼帶者,冥應眾緣,不墮諸有,非染非淨,非正非偏,故曰:『虛玄大道,無著真宗,從上先德,推此一位最妙最玄,當詳審辨明:君為正位,臣為偏位,臣向君是偏中正,君視臣是正中偏,君臣道合,是兼帶語。』」
除了曹山,歷代對〈君臣頌〉發言甚多,如果要去研讀,可能花費很多光陰,而且一個沒有見性開悟的人,根本把握不住什麼是君,就像一個人失去中心價值,未免顧此失彼,不能妙入真諦,還是愈看愈昏昧。
筆者見識未臻堂奧,僅就淺見對此頌略為說明:
「正中偏:三更初夜月明前,莫怪相逢不相識,隱隱猶懷舊日嫌。」說的是一位初見性的人,有時出現本性,有時失掉本性,進進退退,這因為我們的舊有習性、觀念、經驗等等,不時會浮上心頭,就落入未見性前的模式了。無論如何,要強力讓這本性的君王,恢復到本位去主宰凡心(偏位)的蠢動。
「偏中正:失曉老婆逢右鏡,分明覿面別無真,休更迷頭猶認影。」人的常情是「依稀古調才堪彈,又被風吹別調中」,世事人情無時不羈絆我們的進德修業,如何既出世又入世,即淑世又超世,在在考驗著我們的智慧,真心即本心,不可迷頭認影而沉淪。
「正中來:無中有路隔塵埃,但能不觸當今諱,也勝前朝斷舌才。」闡發至道,接機應對,只能對上上根器,否則徒勞無功。所以慎選弟子是必要的,而對他啟發時也只能說出八成或九成,絕對不能十成披露,才不會絕斷他的悟緣。唐時禪風最盛,一投足、一舉手、片言隻語,都可以讓學人開悟,這樣最棒。不得已,放寬尺度,接引之際,十成說滿,那弟子就添滿道理,死於句下,阻截了悟緣,壞人法身成就,這也是大罪。
「兼中至:兩邊交鋒不須避,好手猶如火裡蓮,宛然自有沖天志。兼中到:不落有無誰敢和,人人盡欲出常流,折合還歸炭裡坐。」這兩頌是給修行進度深,般若智慧已經有把握的人做參考的,因為「路逢劍客須呈劍,不是詩人莫獻詩」,明眼人對明眼人,光光相照,鏡鏡相映,有什麼可討論的?倒不如把手飲酒去,相攜登山觀雲去,天天是好日子去,時時是好念頭去。在無為中自然散發般若光芒,為這世界帶來祥和,這就是和光同塵,殊勝的法供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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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事如春夢了無痕

最後我們看看〈寶鏡三昧歌〉。
曹山本寂辭去,洞山做此頌贈他,因為「吾在雲岩先師處,親印寶鏡三昧,事窮的要,今付於汝。」語重心長。
此頌的標題就是直接付囑,因為禪宗講禪定三昧,是和一般的禪定不同的。各門各宗都有三昧禪定,外道也有四禪八定,非常詳細。
但各宗的禪定三昧都以打坐為主,從禪坐中體會心法,例如天台宗推進到九次第定,而密宗另有拙火定、大手印等以開導各類根器。
「佛法者即非佛法是名佛法」,眾生根器八萬四千種,隨著個別根器選擇個別法門,有點像現在所強調的「個別差異」,因材施教,根本上只有對機不對機,沒有高下的差別。
無如人性喜歡吹牛,自然以自非他,把其他的法門視為次級品,爭論迭起,不知道一門深入,好好耕耘,縱然說得天花亂墜,有成就的人仍然少之又少,什麼「即身成佛」、「不歷僧祇獲法身」、「上等上品」都是少數又極少數的成就者。我們都是輪迴幾世的凡夫眾生,一門深入都要多少劫的磨鍊,要想一生成就是難如登天,抱著這種謙卑的心情一門深入,那有多餘的時間去論法門?

禪宗講禪定,要以《六祖壇經》為本。

洞山良价禪師是曹溪子孫,透徹的是祖師禪,是中華禪,根源於六祖一脈的心法。
禪宗的禪定在《壇經》的〈定慧品〉、〈坐禪品〉兩品有專門的講述,其他各品也有略提,我們擇要錄於下:
「何名禪定?外離相為禪,內不亂為定。外若著相,內心即亂;外若離相,心即不亂。本性自淨自定,只為見境思境即亂。若見諸境心不亂者,是真定也。」
這是行動中的禪定,不是坐在蒲團上的禪定。

有些人看到某師在福建鼓山上打坐,一坐七十天,後來被弘一師以磬聲敲醒,稱為大定,極為讚揚;又如某師在曼谷一坐九天,驚動佛界,嘆為稀有。這種禪坐殊勝,令人佩服,但這不是禪宗的禪定。
禪宗的禪定是離執禪定,是無執禪定,沒有任何身心掛礙而自然出現的禪定,這在《心經》稱為「觀自在」。有何根據?
《華嚴經》頌曰:「世間種種法,一切皆如幻,若能如是知,是心無所動」,一個人在花花世界中,有點如醉如夢的感覺,一切不動搖心性,也是醉菩提三昧,有點微醺的感覺,所以「一切無有真,不可見於真;若見於真者,是見盡非真」,達到《金剛經》所講的「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的禪定境界。
《首楞嚴經》偈曰:「見聞如幻翳,三界若空華,聞後翳根除,塵緣覺圓淨。淨極光通達,寂照含虛空,卻來觀世界,猶如夢中事」,這是多麼殊勝的如幻三摩地。
六祖又說:「定慧一體,不是二;定是慧體,慧是定用;即慧之時定在慧,即定之時慧在定。若識此義,即是定慧等學。」
一般以戒定慧為三無漏學,循序漸進,因戒而得定,因定而發慧,有次第的,固然也不錯。但禪宗是頓法,定慧等持的,一見性開悟,正受正見一起來,不是分開的,也不可能分開。
在一超直入如來地中,「真如自性起念,六根雖有見聞覺知,不染萬境,而真性常自在,故經云:『能善分別諸法相,於第一義而不動。』」在人潮洶湧的街道上,猶如一人獨步獨行,不與萬法為侶,永嘉大師也說:「常獨行,常獨步,達者常遊涅槃路。」
百丈懷海的上堂句也是說此境界:「靈光獨耀,迥脫根塵,體露真常,不拘文字;心性無染,本自圓成,但離妄緣,即如如佛。」
我們引用這些經偈與六祖心要,來指出寶鏡三昧的原本面貌,如果以一般的禪定來看這個頌是看不懂的。禪宗的禪定是摩訶般若常照,靈光常顯現,有如寶鏡,隨物顯形,無有不定之時,身去身來本三昧。
所以洞山在〈寶鏡三昧歌〉最後強調:「臣奉於君,子順於父;不順非孝,不奉非輔,潛行密用,如愚若魯,但能相續,名主中主。」







附錄

甲、寶鏡三昧歌
如是之法 佛祖密付 汝今得之 宜善保護
銀盌盛雪 明月藏鷺 類之弗齊 混則知處
意不在言 來機亦赴 動成窠臼 差落顧佇
背觸俱非 如大火聚 但屬形文彩 即屬染污
夜半正明 天曉不露 為物作則 用拔諸苦
雖非有為 不是無語 如臨寶鏡 形影相睹
汝不是渠 渠正是汝 如世嬰兒 五相完具
不去不來 不起不住 婆婆和和 有句無句
終不得物 語未正故 重離六爻 偏正回互
疊而為三 變盡成五 如荎草味 如金剛杵
正中妙挾 敲唱雙舉 通宗通途 挾帶挾路
錯然則吉 不可犯忤 天真而妙 不屬迷悟
因緣時節 寂然昭著 細入無間 大絕方所
毫忽之差 不應律呂 今有頓漸 緣立宗趣
宗趣分矣 即是規矩 宗通趣極 真常流注
外寂中搖 繫駒伏鼠 先聖悲之 為法檀度
隨其顛倒 以緇為素 顛倒想滅 肯心自許
要合古轍 請觀前古 佛道垂成 十劫觀樹
如虎之缺 如馬之馵 以有下劣 寶几珍御
以有驚異 黧奴白牯 羿以巧力 射中百步
箭鋒相值 巧力何預 木人方歌 石女起舞
非情識到 寧容思慮 臣奉於君 子順於父
不順非孝 不奉非輔 潛行密用 如愚若魯
但能相續 名主中主。

乙、功勛五位頌

一、聖主由來法帝堯 御人以禮曲龍腰
有時鬧巿頭邊過 到處文明賀聖朝

二、淨洗濃粧為阿誰 子規聲裡勸人歸
百花落盡啼無盡,更向亂峰深處啼

三、枯木花開劫外春 倒騎玉象趁麒麟
而今高隱千峰外 月皎風清好日辰

四、眾生諸佛不相侵 山自高兮水自深
萬別千差明底事 鷓鴣啼處百花新

五、頭角纔生已不堪 擬心求佛好羞慚
迢迢空劫無人識 肯向南詢五十三
註釋

〈寶鏡三昧歌〉係就悟後起修的保任功夫,做了詳細的說明,基本的態度是:「背觸俱非,如大火聚;但形文彩,即屬污染。」提醒我們不可落入相對概念,尋繹道理。因為禪宗的起點是頓悟,即是見性;既然見性了,發現根本了,找那些道理的枝葉有何益處?
見性之後,注意「汝不是渠,渠正是汝,如世嬰兒,五相完具」,要好好的保護它、信任它,猶如對待初生的嬰兒般,呵護他、保養他。一落相對概念,就失去了。所以古人見性之後,常常水邊林下,長養聖胎,潛行密用,猶恐被人干擾,才能「夜半正明,天曉不露,為物作則,用拔諸苦」。
這個前提下洞山師父提出〈五位君臣頌〉,主旨就在加強保任,此頌源於「重離六爻,偏正回互,疊而為三,變盡成五,如荎草味,如金剛杵」。
重離卦是兩個離火卦☲。我們將第二、三、四爻抽出即成巽卦☴,第五、四、三爻抽出即成兌卦☱,這就是疊而為三。上兌下巽又成一卦,即大過;下兌上巽,另成中孚,這就是變盡成五。
分別即是兼中到,正中偏,偏中正,正中來,偏中至。其實就是碰到任何情況,待人接物,都要以這個自性、真我當家作主,因為「細入無間,大絕方所,毫忽之差,不應律呂」,如此保任,「宗通趣極,真常流注」。

易經的道理真是「錯綜」複雜。
錯卦是將卦倒掛來演化,綜卦談的是交互作用。
這裡談交互作用。第二爻上連到第四爻,下面勾到上面去稱為「互」,第五爻下連到第三爻,上面交到下面來稱為「交」,一交一互,卦的縱深內涵產生變化,自成一卦。這是上面所說的重離六爻,經過交互作用,產生了大過與中孚。
有趣的是重離、大過、中孚都是絕對的卦。六十四卦中只有上三卦及乾、坤、坎、離、小過等八卦是絕對的卦,掛起來看,倒過來看都是一樣。
倒過來的會產生變化的是相對的卦,例如乾卦,倒過來還是乾卦。把第一爻變了一下就成為姤卦,把姤卦倒過來就成,是夬卦,這就是「錯綜」複雜。
「重離六爻,偏正回互,疊而為三,變盡成五」,怎麼變都獲得絕對的卦。這個絕對的理,在錯綜複雜中不能丟的,豈不是「如荎草味,如金剛杵,正中妙挾,敲唱雙舉」嗎?說穿了就是「自性」。
文字用來傳道、解惑,如果涉入莫測的玄理,反而讓人陷入文字障中梳爬不出來,變成了文字遊戲。禪是直指,這是雲岩玄風而非洞山宗旨,洞山宗旨很簡捷:「渠正是我」而已!五位借來逼出最上一位。
洞山師父老婆心切,最後點出:「臣奉於君,子順於父,不順非孝,不奉非輔」,譬喻非常神妙,而「潛行密用,如愚若魯;但能相續,名主中主」,即禪宗所謂「打成一片」,現代語稱為「人格化」,法即生命,生命即法。也是洞山的弟子曹山所說的「虛玄大道,無著真宗,從上先德,唯此一位最妙最玄。」父子唱和,大揚禪風
這是洞山師父感覺到徹悟非常困難,深憂學人悟後保任功夫不得力,得少為足,未免以盲引盲,絕滅佛種而重複叮嚀再叮嚀的真實語言。
洞曹宗能夠與臨濟宗並驅,至今仍享盛譽,主要的是開山祖師洞山師父悟道過程極為認真而親切,悟道偈也直述心懷,當場說出,毫無隱晦,並且將悟後起修的保任列為首要課題,借各種場合提攜、勉勵,恐怕後人落於半途,讀之令人感激而落淚。無如後人缺少了像曹山慧寂、雲居道膺這樣器識的人才,難免又陷入「只管打坐」、「照而默、默而照」的小境界,禪風衰微,欲振乏力,良可痛惜。
〈五位君臣頌〉迂回曲折,不容易懂,所以容易引起文義的爭論與探索,耗神費力,其實只要回歸到一個焦點:「保任而已」。
論簡易,有一個僧人問師:「和尚尋常教學人行鳥道。未審什麼是行鳥道?」山曰:「不逢一人。」曰:「如何行?」山曰:「直須足下無私去。」曰:「只如此行鳥道,莫便是本來面目否?」山曰:「你因什麼自我顛倒?」曰:「什麼處是學人顛倒處?」山曰:「若不顛倒,卻認奴作郎去?」曰:「如何是本來面目?」山曰:「不行鳥道。」簡潔明白,容易實行。
上述的不逢一人就是離執禪定,足下無私去就是不二法門,所謂諸佛常行空寂路。關鍵是「本來面目」,根本就是那個「唯我獨尊」的,是行鳥道亦不是行鳥道矣!所以保任純熟,保任即非保任,行而不行,不行而行。(以上請參閱宋〈寂音慧洪禪師語錄〉、明末清初湛愚老人《心燈錄》、民初黃益毅先生《禪宗五枝派別述略》、南懷瑾居士《易經雜說》、耕雲老師〈普明禪師牧牛圖頌釋義〉)

又註:保任而趨向圓滿,是一段非常辛苦而踏實的過程,學人會由量變而質變,有脫胎換骨的實際受用,而登峰造極的本地風光更是殊勝難言,耕雲老師在〈普明禪師牧牛圖頌釋義〉有精闢的分析,歡迎索取參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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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無情說法是密法

佛陀的心法稱為密法。
密不是秘密或神祕,是隱藏的意思。「密在形山」,所謂摩訶般若、實相、自性、本心……就在我們內心中,微妙難言,又無形相,所以稱為密,絕對不是神祕、玄祕。
佛法是有效的引導開發,證入這個心的方法,五祖向六祖說:「佛佛唯傳本體,師師密付本心」,心外無法;證悟的人也只是發現了這個事實,衣珠原來在自己衣裝中,沒有丟失,才肯爽快的就路還鄉。
鈴木大拙稱為「還原」,教內稱為「舊佛新成」,禪宗直稱「本來面目」或「威音王那畔」,現代物理學者叫著「大爆炸之前」。
所以不要把佛教當著神祕的宗教,祖師大徳跟隨佛陀的腳跡,勇於探索,勇於承當的就是這麼偉大的心智活動。試問:當我們發現萬事萬物和我們的生命基點完全相同,充滿了生機活潑的泉源,我們還會在乎這個世界所呈現的現象嗎?我們還會在乎生活中所遭遇的種種苦難嗎?

當然,探索的道路隱晦不明,既然是心智之旅,絕對不可以在我們的心智蒙上各種顏色的紗罩,喪失了清明的靈敏。切記不要蒙上任何神祕的面紗,也不要相信含有迷信的言說,孟子不是說過:「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為者亦若是。」心智之旅是大丈夫的事業,不是小德小慧的人可以輕易踏上的。

密法分有相密法及無相密法。
顯教除了禪宗都是有相密法,藏密及東密也都是有相密法,他們重視儀軌、手印、大禮拜、觀想,又是念咒又是相應的入我我入,非常殊勝。
但是最上密法,無論大手印或無上瑜伽,都沒有這儀式,直接授受,和禪宗相同。所以禪宗是唯一保持著無相密法的心法,諾那祖師才會說:「禪是無上密。」
諾那祖師是紅教大成就者,抗戰前將藏密傳到中原,打破漢藏各執一見的隔閡。有一次在上海舉行灌頂,莫正熹居士被他堂兄拉去參加,在一片喃喃心咒中,輪到他上前接受灌頂,他只覺得諾那祖師兩眼炯炯有神的看著他,一時心身起了變化,獲得殊勝的不思議境界。
後來,他將這種心境參閱《楞嚴經》,突然都明白起來了,諾那祖師曾說:「每一部經典的文字,大家都看得懂,但覺受的深淺都不一樣。」他現在只將心上的覺受去印證經文,每一個字都說到心坎上,高興得不得了。
後來,他就將《楞嚴經》以自印證的心得譯成白話文,廣泛流通。
這不是無相密法嗎?

抗戰時,另一位紅教的樂剌活佛到成都傳法,弟子胡跪等上師授法,跪得骨痛腰酸,再三懇求,他才登座,卻半晌無語,最後突然舉板拍案,劈聲未歇,他已經下座去了。
大眾目瞪口呆,再三請示,他又登座說:「最高之法已傳,你們智劣不及,不能怪誰。但是大家既然有誠意求法,只好傳大家第二義諦:『我即是佛,一切不管。』」迅即下座。
弟子還是滿頭霧水,茫然無措,趕快再三叩頭。
上師只好上座,說:「末法時期,傳大法難之又難,不得已,就傳各位金剛薩埵,此法比較可以領會。」
金剛薩埵法是藏密最普遍的有相密法,可以在密教壇城學得到,但也要看師父是否得法,不然也是有相無法。
這些作略不像禪宗嗎?

我們看看《六祖法寶壇經》的一則故事,方辯特地到曹溪拜謁六祖,那時剛好在溪旁浣衣,方辯前往施禮,六祖問他專長,他答善塑。塑成呈給六祖,六祖摩其頂並祝福方辯:「永為人天福田。」這是無上灌頂,不著痕跡的密法。

無情說法是密法。
無情怎麼能說法?
這在近代科學的發明上,處處證明了無情說法的啟發,人類觀察自然界的現象,運用心智的活動而寫下了很多的科學定律、定理,不都是無情說法的實證嗎?
希臘時代的阿基米德先生,在泡澡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了排出的水量與體重成正比,而寫下了阿基米德定律。三國時代有人送一隻象給曹操,無法確定重量,子曹沖命人將象趕進一條船,將船緣的水平線做了記號,又將象牽出船外,另裝石塊入船,獲得相同水平線的石塊量,再將船中的石塊取出分秤,即得象的重量。
二個人的發現是相同的,但阿基米德先生把現象歸納為定律,對造船的原理幫助很大,後來以鐵造船也變成可能。我們中國人只欣賞了曹沖的頭腦聰明,沒有把它轉化成科學定律,只能造木船,不能延伸到造鐵船,錯認鐵船是不可能的幻想。
這是有趣的軼聞,表示東西方對事物觀測的心智差異。但這是無情說法的證明,心智活動的面向問題。
西方人將心智的觀測集中在事物的關係上,從中尋找出現象界的規則,牛頓被蘋果打到頭,立刻分析彼此的關係而發現了驚天動地的牛頓天體運動定律,使人類的心智運動蓬勃發展。
東方人將心智活動集中在心靈的覺受上,在內心建立一個與外界對立的宇宙,謀求兩個宇宙的和諧。中國人原本比較寬鬆的心智活動,受到印度佛教的影響,漸漸走向內斂的心靈探索,禪宗是明顯的傾向。

開啟這個內心探索的是佛教開創者釋迦牟尼,在菩提樹下摒除所有的雜念,集中心智研究人與宇宙的和諧關係時,因目睹明星而開悟,被稱為撥開人天眼目,在祂講述《金剛經》時,將其中的微妙關係以當時語言闡發,我們可以將現代物理學來驗證。而關於生命輪迴的現象,我們現在仍然很難找出它的可能性,雖然這個世界也的確發生過靈魂借殼重生的例子,而輪迴如果是事實,對全人類的倫理秩序可能是掀天的翻轉。
問題是:什麼叫做開悟?
是否有一個明確的答案呢?我們通常會從繁雜中釐出核心的答案,而答案應該非常簡單,簡單得像1+1=2那樣明確。
然而,我們可以發現宗教界卻一直保持著神祕的態度,把它變成模糊的玄學,就習慣於科學條理分明的現代人而言是難以接受的。偏偏大部分的人會降低理性,喜歡用情緒的語言來描述,當您獲得一種朦朧的答案時,暫時的在心理上呈現恍惚的美,也許不太明確的答案,具有誘導幻想的力量吧!
我們就看到一個很有名氣的禪師說:「放鬆的只管身體,清楚知道身體在哪裡,但是,它沒有給你負擔及感覺,……而周遭之環境如同你身體的一部分……很自然的跟你的身體在一起……向內觀照,內心無限的深遠,向外觀照,外境無窮的廣大。環境在,身體在,但是自己已經不在……整個宇宙都是自己……沒有時間、空間,沒有自我、對象,心念不動,但是歷歷分明。心中無物、無相,但是明淨靈活,此時,就是默而常照,照而常默;默中有照,照中有默,到了這個層次便是大開悟。」
我以為他在描述科幻小說,但的確不是,他要你與自然合在一起,自然是你身體的一部分,那種空想會把自己無限的膨脹,像氣球?或像一陣風?他又認真的說:「心念不動,但歷歷分明」,我猜他真的做到了吃飯時,不覺得有米飯的存在、有菜的存在,但歷歷分明知道吞下菜、吃飽飯。當他洗碗的時候,沒有動念,只有歷歷的水龍頭流下來的流水聲,動作一定很優美,他一定不在洗碗盤,他在洗一片心。多美啊!
但是你有生命嗎?有生命就有呼有吸,有生命就有思想,就有判斷、取捨,然後會有動作,舉步是動作,講法也是動作,可能誤會了那句話「一念不生全體現」的意思了,一念一念的剎那是沒有生滅的呀!張拙秀才發現了那個「一念不生」的真象,才快樂說出「全體現」,生命的真面貌,原來都那麼生機蓬勃呀!現實的世界裡怎麼會是一念不生呢?
這是玄學啊!
一念不生是宇宙的真象。
一念不生是法身,寂光常照。
一念不生,所以應無所住而生其心。
一念不生就是「諸法如義」。
一念不生就是「如來者,無所從來亦無所去」。
這是佛法最重要的論點。六祖於<機緣品>向志道說:「剎那無有生相,剎那無有滅相,更無生滅可滅,是則寂滅現前時,亦無現前之量,乃謂常樂。」
量子論學者說:「這世界是量子世界」,頗有異曲同工之妙。物理學家看到宇宙的現象,而禪的成就者看到的是宇宙的真象;現象論形成科學,真象論變成生命學,這是關鍵性的問題。
禪家的開悟只是豁然這個真象。
生死問題是宗教的根本問題。
「生從何來?死從何去?」浪淘盡多少英雄人物?歷史有英雄人物,宇宙間沒有英雄人物,人的出生與死亡都是萬事萬物宿命的現象,生住異滅才是正常,在這生滅現象中你尋找到不生不滅的嗎?這是禪家的核心問題。
六祖的答案已經那麼清楚,我們再引一位大成就者耕雲老師的詮釋:「若能把捉住這五千分之一秒的『剎那』,便能當下還得本心。試問:剎那間你能起得什麼念?還有相續否?便知剎那剎那……即是『應無所住而生其心』。」
獲得問題的核心才覺得安穩,核心問題的解答永遠是非常簡單的,不要玄學化也不要複雜化。
1999年美國物理學會為了慶祝成立100週年,聘請威爾切克(Frank Wilczek)撰寫量子場論的部分,他自己期盼對於這個龐大而又困難的學問,能夠寫出一些「精煉、新鮮、有意義」的東西,於是拜訪了他的老師崔曼(Sam Treiman),崔曼向他建議:「想想,從量子場論學到的東西,有什麼是個別在量子力學以及古典場論中學不到的?」
兩人就此腦力激盪,獲得一個非常棒的結論:量子場論解釋了為何自然界中的基本粒子,只有少數幾種固定的式樣。例如宇宙間一切的電子都有完全相同的性質,一切的光子也是如此。
他得意的說:「場論教科書並沒有明白指出這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所以當我找到答案,還有些訝異呢!」嗣後他將這個問題問過數百位物理學家,最後碰上戴森(Freeman Dyson),戴森立刻回答:「那當然就是所有的電子都是一樣的。」
每個物理系學生都會在量子力學課中,學到一切電子都是所謂的「全同粒子」,任何兩個電子的性質百分之百一樣,是完全不可區分的。
但是量子力學無法解釋這項極重要的知識,只有在量子場論中,才會學到將所有電子看待成是單一個「電子量子場」的激發態;同樣的,所有的光子都是「光量子場」的激發態,所有的頂夸克都是「頂夸克量子場」的激發態等。
既然,一切電子都來自於同一個量子場,他們當然具有相同的特性。(威爾切克在2004年與他人共獲諾貝爾物理獎)
這個量子場論的發想是非常的跳脫式的思維,那是禪學的特點。而他的結論隱隱的點出了生命的共相,如果人是一個光子體,你會怎樣解釋生命呢?

憨山和尚說:「豈不聞〈法界觀頌〉云:『若人欲識真空理,心內真如還徧外;情與無情共一體,處處皆同真法界』,但將此偈蘊在胸中,一切日用六根門頭,見色聞聲處,一印印定,久久純熟,自然內外一如,有情無情打成一片。一旦豁然了悟,是時方知山河大地共轉根本法輪,鱗甲羽毛普現色身三昧,心外無法,滿目青山。到此方信趙州有時拈一莖草作丈六金身用,有時將丈六金身作一莖草用。古德示眾云:『大家見麼?即今十方諸佛,歷代祖師,一齊向老僧拂子頭放光動地』,斯乃稟明於心,不假外也,又何向含元殿裡 覓長安耶?」

放光動地是心光的強烈波動,因為我們本來就是光子體。試問,一切秩序性的思維、學問的研究步驟、科技的發明程序……,哪一樣不是這個「心光」所產生的結果?
甚至於是非判斷、趨吉避凶……,哪一樣又不是我們具有的「心光」的作用?
每天這樣放光動地的協同我們生活,豈可視而不見?

我們很容易思維,思維變成人類心理的常態,但很少在自然界的對應中找到生命的真象,我們很容易的以為思維、意識就是我們的生命。

但是,為什麼悉達多太子會因無情的明星而悟道?後來又有許多的成就者也因無情而悟道,熟悉的故事太多了:香嚴擊竹、靈雲見桃花、溈山見星火、圓悟聞雞叫、洞山睹水影、郁山主跌了一跤、臨濟三頓棒、德山滅燭……都在一瞬間捕捉到了「剎那剎那無有生相,剎那剎那無有滅相」的生命真象,他的身體也同時有一種不同反應,你還記得戴森的話嗎?「所有的電子都一樣」,所有的生命呢?哪一點是一樣的呢?

如果你肯費時間來自己問自己:還沒有出生前,你在哪裡?還沒有人類之前,你在哪裡?還沒有宇宙之前,你在哪裡?一定有一個答案。那個答案讓你內心裡湧起壯大的震撼,然後,你才會完全相信虛雲和尚「杯子撲落地,虛空粉碎也」的感嘆。有人以為那是什麼都放下,連虛空也沒有了,自己和虛空完全混同了。那是錯的,杯子落地砰的一聲,真是驚天動地呀!和香嚴揚瓦擊竹時的一聲完全相同,和靈雲萬般蕭索中看到桃花那樣燦爛,撲面的擊碎了三十年來尋劍客的夢境也完全相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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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禪宗使佛教更圓滿

很多人不了解世尊最後必須舉揚禪宗深意。
世尊悟道後直敘心懷,這是從宗入教,將他的親證與覺受化為語言向人說明,將這些言教記錄下來才是經典。世尊離開這個世界,我們只能從研習經典而體會正法,由正法而得證「佛心」。
問題是,有了文字,我們就陷入義理的追繹,大家的認知與體會受到個別差異、經驗邏輯等的影響,歧義就不能免了,大部份的人泥跡失神了,證不了「佛心」,反而言論盈庭,論議風發,把教義當著學問了。
禪宗就是要突破這種困境而發揚出來的,這樣才可以圓滿地詮釋世尊的本懷──證得摩訶般若。證得般若,以真實的覺受印證經典,才能明白世尊的密意。
禪宗跳開文字義理的繁瑣,直指人心,在文字外別立方便,這是教外別傳。
教外別傳不是在經典之外再成立一套道理。只是單純的直指,沒有邏輯的羈絆也沒有迂曲的糾纏不清,是開門見山地說開了。太明白了,太簡單了。
說法有直說,有曲說。禪宗重直說,這是秉承佈大的教言:「奇哉!眾生皆有如來智慧德相,只因無明執著不能證得。」
佈大毫無避諱,開宗明義,大膽道破。臨濟祖師也一再的說:無位真人出入面目。洞山祖師為了縮短學人學法的時間,也這麼直說:「有一人在千人萬人中,不背一人,不向一人。」
「道無心合人,人無心合道;欲識個人意,一老一不老。」
「頭角才生已不堪,擬心求佛好羞慚;迢迢空劫無人識,肯向南詢五十三。」
「直須心心不觸物,步步無處所,常無間斷,始得相應,直須努力,莫閒過日。」
上堂說法時,直說直破,很多人「坐脫立亡」,例如夜參不點燈,有僧出問話,退後。師令侍者點燈,請問話僧人出列,師令侍者拿三兩香末來贈與,這位僧人拂袖而退,即刻省發,捨他的衣資設齋,三年後辭師,就衣缽下坐化。
有個僧人身體罹病,師去探望,僧人問:「和尚何不救取人家男女。」師問:「你是什麼人家男女?」答:「我是大闡提男女。」師沉默良久,僧追問:「四山相隔時如何?」這是正題,師答:「老僧日前也向人家屋簷下過來。」問:「回互不回互?」師曰:「不回互。」請問:「教我向什麼處去?」師曰:「種粟田裡去?」僧噓一聲曰:「珍重!」便坐脫。
像這樣直截引導的手段,也得學人有那麼高明的覺性,即覺即信守,洵至全身融入。不然怎麼能夠破除他們累劫的困惑。
利用燈熄夜參,又以開燈的手段讓問話的僧人不落陰境,再加獎賞,即刻完成了法的傳承,這不是直指嗎?另一個僧人病得嚴重了,懷疑自己的大闡提惡的習性未改,難免惡報,洞山只以「我也借人家蓋起的屋簷走過來的,要走就走,粟田和佛土無二無別」,這位僧人就體會到了,全身融入了,要走就走,沒有掛礙流連,不是直指嗎?
「直指人心,見性成佛」是禪宗的特色,也是禪門的精華,直指中的直指以「傳心」最可貴,是禪的真血脈。唐宋時尚有這般禪師,以後少之又少了。這是佈大拈花,迦葉微笑的傳承,但沒有絕跡,只是罕見,碰到了是大福報,但能否「信受奉行」就難說了。
洞山的直指是第二層的直指,直搗學人的心坎,當下疑慮全消,學人根器要夠,不然抓不住準頭,不免當面錯過。
唐宋以後,這些直指也難逢盛緣了,大慧宗杲禪師又倡導「看話頭」來彌補。只要看看《續指月錄》,就知道元朝以後,維繫禪門命脈的就只這一法門了。現在能夠重現這個法門的除了虛雲和尚、袁煥仙居士外也沒有了。
有的人主張明朝是禪宗的中興,比唐宋有進步,有新氣象,甚至把默照禪拱為高級禪,又誇讚日本龍澤寺派的禪師多高明,創立禪佛教,其方法融會了曹洞、臨濟兩家之長,是當代最有影響力的禪法,意謂禪宗只能見於日本了。他們把打坐和參話頭合在一起,是打坐還是參話頭?賓主難分,對參話頭似乎認識有限。
這都是因為現代的禪師、居士,沒有見性經驗,只能企圖從文字堆裡撈個寶貝,把文字禪看來看去而已。這種風氣在日本特別濃厚,所以學者可以談禪,和尚可以既打坐又看話頭,真應了黃檗長老的感慨:「大唐國裡不是沒有禪,只是沒有禪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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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最後的叮嚀

洞山禪師在辭世之前,有三件事值得我們細心體會。
第一件事是遺囑:「學者恆沙無一悟,過在尋他舌頭路。欲得忘形泯蹤跡,努力殷勤空裡步。」禪門子弟重視尋回那顆生命的源頭──摩訶般若而已,什麼佛理、教理、坐禪、觀身等等都是黃葉止啼。
第二件事,臨終前他派一個小沙彌向弟子雲居道膺和尚問候,交代說:「道膺如果提起師父的現況,只說師父常嘆:『雲岩路相次絕也。』」小沙彌到了雲居山傳話未畢,卻被道膺打了一棒,狼狽而回。洞山反而哈哈大笑,這一棒可以上報雲岩師父了,而洞山宗旨果然有傳人了。
這種法脈的傳承,透肉透骨都是禪宗的「直指」,而且一經驗證,馬上把棒子交給弟子,將「法王」禪讓出來,不再傳法。
當風驗證,快如閃電;而禪亦疾如山風,來得疾,去得快,傳法已畢只在禪寺後方蓋個草舍安居了,退隱的身段極為漂亮。而繼承法脈的人也沒有世俗的做作,只在一棒一喝中,展現法王的氣度,所謂當仁不讓,龍就是龍,象就是象,絕塵而來,絕塵而去。
第三件事,剃髮澡身,聲鐘辭眾,儼然坐化。但眾弟子偏偏號啕大哭,整天哀傷。師父突然又開眼斥眾:「出家人心不附物,是真修行;勞生惜死,哀悲何益?還不如辦愚痴齋,好聚好散。」
七天後,大眾會齋,食畢,即勸大眾:「僧眾要學無事,臨行之際,勿須喧天動情。」就回歸方丈室,端坐長往,來去自如,功德殊勝。
《聖經》是記載耶穌聖人被釘死十字架,七天後復活的事跡,大家就把他列為外太空人研究。其實,這是他們的光子體在三次元世界與其他次元世界的現象。
我們這個地球上的肉體,是生物化學產物,充分表現了三次元空間的生命現象,但生命的統合能力是超乎這個三次元世間的,情愛所表現出來的那種痴瞋,完全超乎三次元空間所能規範的。
那麼是否有其他不一樣的額外空間呢?不然這些聖哲是怎樣突破生死現象的空隧道呢?
美國哈佛大學物理學家麗莎.藍道爾卻大膽的提出革命性的假設:「我認為地球上存在著第五度空間等其他維度。如果這個假設正確,那麼其他空間其實離我們並不遙遠,甚至可說近在咫尺。只是他們隱藏得很好,所以我們看不到而已。」這段話出現在她2007年在日本東京大學的講演,讓國際物理學界大為震驚。
佛教的十法界描寫的就是不同次元的宇宙,而且這宇宙的進出,當然不能依賴我們這個三度空間的肉體,祂們一直在提出一個元素──般若,可以自由進出這些額外空間。
一個證道者洞悉宇宙的奧義,實證超出肉體的次元存在,可以在淑世中出世,心靈自在悠遊,那是《心經》所讚頌的摩訶般若,是萬事萬物的原始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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