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花開 | 澄海

  • 般若花開
  • 澄海
  • 作品集
  • 愛的呢喃
  • 活動相簿
  • 書法
  • 影音
  • 作品集關鍵字搜尋
  • Menu
  • 般若花開

    生命可貴,發光自覺,寒盡花開。

  • 澄海

    感念六祖慈悲大願,八年參禪悟道。

  • 作品集

    生活感悟與創作隨筆,共沐智慧之光。

  • 愛的呢喃

    愛的呢喃,心靈的交流。

  • 活動相簿

    活動花絮、活動集錦

  • 書法

    書法與墨韻,心境的流露。

  • 影音

    影音短片與音訊紀錄精選

禪是生命的喜悅

← 回上一頁
禪是生命的喜悅
前言
佛法的精要在見性,即發露菩提心。
菩提心未發露前的修行,是資糧修行,種因以得果,故稱前修行;發露之後,見得本來面目,才有正確的修行目標,亦稱「悟後起修」,這才是契合菩提心的修行,才不至於盲修瞎煉。故禪宗五祖說:「不識本心,學法無益」。
見性後如何修行?雖然散見於各家語錄或傳燈公案,言簡而莫測高深,義奧而著手無路。作野人獻曝初衷,將經驗與實踐心得發為文字,敬請方家指教,即本書成冊之緣由也。
~澄海

二十一、本來無一物包含了一切,令人大開眼界

《金剛經》云:「爾時,須菩提聞說是經,深解義趣,涕淚悲泣,而白佛言:『希有,世尊,佛說如是甚深經典,我從昔來所得慧眼,未曾得聞如是之經!』」

宗教的經典都要信眾深信不疑,都會加油添醋的加些神奇的故事,或超常識的靈異能力,堅定信眾信心。但是《金剛經》沒有這些字義,為什麼須菩提說:「我從昔來所得慧眼,未曾得聞如是之經」呢?他也讚嘆:「是經不可思議,果報亦不可思議!」
是經不可思議見於下文:

若當來世,後五百歲,其有眾生得聞是經,信解受持,是人則為第一稀有!何以故?此人無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何以故?離一切諸相,則名諸佛。

看《壇經》最不能了解的第一件事是:六祖惠能賣柴路過旅店,聽到人家誦經。他是聞音,也沒聽過《金剛經》,但是經聲陣陣入耳,他就開悟了。
大家不相信,以為是誇大的傳錄,比較中立的人說那是解悟非真悟,猜來猜去,不得其解。這裡不是有了答案嗎?因為他印證「無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因為他明明白白的見證了「本來無一物」,見證了生命的「本來面目」。
什麼是生命的真面目?你積極想過嗎?我們一直在找生命的歸宿,一直在找上帝、佛祖、母靈的故鄉,想回到那個故鄉。
但是想過嗎?本來沒有地球、太陽,哪有人類?既然沒有人類,那你跟我及他又從何而來呢?要是個鐵打的漢子,就要挺起脊樑尋找生命的原鄉啊!
原鄉是什麼?《金剛經》說的就是這個原鄉啊!所以說佛教是超宗教的,原始佛教一直鼓勵我們勇敢去尋找生命的原鄉,不要受蒙蔽或受欺騙。
惠能當下體驗這般不可思議的境界,從容的問明經典的名稱,也明白五祖弘忍大師就在黃梅開禪,講的是《金剛經》,幸虧有人出資供養他的母親,他才安心前往黃梅親近五祖,也寫下了中國佛教史上最神奇的一段傳奇。
《金剛經》不也說過:「若復有人得聞是經,不驚、不怖、不畏,當知是人甚為稀有!何以故?須菩提!如來說第一波羅蜜,非第一波羅蜜,是名第一波羅蜜。」
第一波羅蜜為什麼不是第一波羅蜜?為什麼不是最高的智慧?不是什麼大智慧!大智慧的力量不能讓你跨過生死恆河,只有你親自渡過恆河,到了彼岸,而且勇敢的捨棄此岸的一切恩怨情仇,斂卻一切劍光刀影! 
大家要注意,惠能第一次見到五祖弘忍就說:「弟子啟和尚:『弟子自心常生智慧,不離自性,即是福田』。」他說得很肯定,自性常生智慧,也是生命的福田,這種肯決超出一般人的認知水平。就我的經驗,出現這種心靈狀態時會傻住、愣住,還以為思想產生障礙。因為這種心靈狀態很特別,你有覺但無法推理,無法思索,生命是一大片的空朗與光明。
這種心靈的震盪雖然不多見,卻真實不虛,實例不少。希望入我門者都能深深的體會到法的妙處。
心靈如果可以取得「不驚、不怖、不畏」的狀態,那就太可愛了!但是,若加上感情的波動,就不會是什麼都不怕了。應該是什麼都很可愛,就像吉兒‧泰勒博士最想要的東西──生命與宇宙生命共存。

  • Continue Reading

二十二、生命的發現有無窮的喜悅

什麼是「第一波羅蜜」?
六度萬行以般若為眼,沒有般若的領航,都在二元相對的世界生死輪迴。很多人研讀《金剛經》墮在尋找版本,比較版本,找出歧異,一生就在找出歧異論述中「發現」,而非「實證」。
說到般若,馬上呈現出知識的傲慢,因為他們一直認為般若是智慧,是般若慧解。慧解不能保證心開,因為理論思考是線性思考,是邏輯的骰子,在一定思想程序裡綁住你的思考方向,很標準的「我思故我在」。
思想的可愛在推進,向前推,向側推,向後推都可以得到自己喜歡的結論。好處是百花齊放,眾香競艷,但是沒有注意到內蓄的力量,為什麼會有百花齊放?那不是群花在競爭地盤嗎?生存的地盤。
多少的思想理論只不過在思想的園地上種些新品種,不能離開植物的本性,也跳不開生物的法則。
理論可以滿足知識的追求,不一定可以解決我們的生死問題。
一般宗教講的生死問題是一期生命的現象。
朝生暮死,百年生百年死,都是時間殺手的目標。如何了解生死?如何解脫生死?佛教的先德一直在尋找答案,並且從實踐中發現行持的正確,兩者相加才產生正見和正受。
印順法師的論述非常周全,卻非完美,因為他找到源頭就停留在源頭的淙淙流水上,他不明白:「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那個抬頭仰望雲朵千變萬化的美妙,才是生命的踴躍。他說:

實相是離一切相──言語相、文字相、心緣相,而無可取著的。智論說:「般若如大火聚,四邊不可觸」;古德說:「說似一物即不中」,都指示這超越戲論而唯證相應的實相。凡夫的所知所見,無不為自性的戲論所亂,一切是錯誤的。這種虛誑妄取相,不但不見如實空相,也不能如實了達如幻的行相。(《般若經講記》,頁4)

接著,他又提出警告,陷溺主觀意識是普遍的錯誤:
有人說:實相是客觀真理,非佛作亦非餘人作,是般若所證的。有人說:實相為超越能所的──絕對的主觀真心,即心自性。依智論說:「觀是一邊,緣是一邊,離此兩邊說中道。」離此客觀的真理與絕待的真心,纔能與實相相應。實相,在論理的說明上,是般若所證的,所以每被想像為「所」邊。同時,在定慧的修持上,即心離執而契入,所以每被倒執為「能」邊,其實,不落能所,更有什麼「所證」與「真心」可說!(同書,頁5-6)

問題還沒有解決,如何才能真正絕諸戲論入畢竟空,畢竟也是概念嗎?那佛教的經論只是概念嗎?
這才是我們所要面對的問題。
《金剛經》一直重複說著同一句型,有人稱為四句偈,它是另一個思維嗎?「佛法即非佛法,是名佛法」、「般若波羅蜜即非般若波羅蜜,是名般若波羅蜜」,然後又重複叮嚀:「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或「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那又有何關連呢?
不僅如此,《金剛經》一直強調「如如不動」,在《華嚴經》更詳細的出現〈法界品〉的十地菩薩的心靈狀態,而且都不是修證,只是還原。
必須在心靈上爆發還原的狀態,才能天人合一,如果有會於心,身心快樂;沒有生命拚搏過的真實感受,一切都是意識的產物,是心理的滿足,那是非常平凡的知識。
這才是第一般若波羅蜜:不驚、不怖、不畏,光明自在。

  • Continue Reading

二十三、依依難捨的舊情人

德山為什麼在火燭一生一滅中忽然開悟。見到了什麼?靈光一現,從此悟去,整個生命活了起來,拖個棒子要打盡學禪人的成佛妄想,這種氣勢,實在令人佩服!
他從經典中脫困了,讀了幾千遍萬遍的「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就是被概念拴住了,住在時間概念的軌道中,奔往無限的茫然,毫無終點。那顆期待開悟的心,成佛的心死不了,又成不了佛,心的車就奔馳了!
火燭的生滅中他當機把握瞬間的寧靜,那個停佇的空間,腦的思索力道失靈了,但呈現了一個不被概念拴住的心靈狀態。
人是概念的俘虜,所以在概念中一天過一天,沒有辦法擺脫概念的糾纏。一旦從概念之網中脫困而出,才會掙扎出全身的綑索。概念的約束解脫了,生活就自由了,生命就自在了,你再不會被時間捆住,什麼時候都可以免除概念的困擾。時間來自概念的緣生緣滅,時間是一個雕刻概念世界的能手。剎那生滅是念頭,念頭是生命長河的主角,他在分割生命,也在切斷生命的無限連結,這就產生了時間。

概念是捆綁人生的鎖鍊
有一位慧朗禪師,從石頭和尚那邊再到道一和尚問法,道一和尚說:我這裡沒有佛法,沒有成佛的概念,那是心魔。你趕快回到石頭和尚處聽法,他唱的是曹溪禪,不講經要卻講心要。
慧朗回去拜謁石頭:如何是佛?石頭答:汝無佛性。慧朗生氣了,蠢動含靈都有佛性,我雖笨些,也有佛性呀!石頭回他:蠢動含靈有佛性,但你沒有佛性,為什麼?你不肯承擔,你把自己的佛性丟掉,到處求佛性,令人百思不解。
慧朗頓時懂了,整天說:「去!去!去!去!你沒有佛性!」佛性只是覺性呀!
你無法做結論,禪師、弟子接引的方法,構成很複雜的組合,沒有辦法說哪樣較好?當機即好!
我們看公案,神妙靈動,卻不了解在那瞬間,禪師、弟子、禪法構成的學習環境會迸出什麼樣的火花?法無定法,隨機變化,例如臨濟的〈四料簡〉。臨濟說:我接引學人有四種方法:「有時奪人不奪境,有時奪境不奪人,有時人境兩俱奪,有時人境俱不奪。」

我們都有我執和法執,落在人境的枷鎖。進了禪堂,禪師運用各種方法消除學人的執著,不做長篇大論,瞬間搏擊:「如中下根器來,我便奪其境而不除其法;或中上根器來,我便境法俱奪;如上上根器來,我便境法人俱奪;如有出格見解人來,山僧這裡便全體作用,不歷根器。」
師徒交接的時刻,心心如何相應,禪師一目了然,他說:「到這裡,學人著力處不通風,石火電光即過了也。學人若眼定動,即沒交涉;擬心即差,動念即乖。有人解者,不離目前。」

停止概念的奔馳,才能找到補給的車站
禪門頓法不離目前,在禪堂上表現得淋漓盡致,千變萬化。得法弟子當下脫胎換骨,變成一條活龍,靈飛九霄,例如德山。如果像慧朗法師所得就小了點,以後傳法的力量就減弱了。如果碰到人來求法,只有一句話:「去!去!你無佛法!」誰能開悟呢?一生哪能接引到一個半個?
有些大師滔滔不絕的講佛法,解公案,立禪法,但是在禪堂上當下有讓弟子開悟的例子嗎?沒有!從明末就沒有了,禪師沒有完美的般若可以當場開發弟子的智慧。當然也出現不了傑出的禪師。禪門的燈光閃閃爍爍的漸離漸遠了。
這些大師無法有當法當堂開發弟子的智慧,就在背後編排些故事,惑亂弟子而已。有能力的禪師在禪堂,才配當個曹溪的承傳弟子!

弟子嗎?更是每下愈況。學佛是生命的拚搏,要脫胎換骨,去凡胎入聖胎的。如果親證了般若,當下體會真理在生命的覺醒,哪有不好好痛哭一場的?慧命難得呀!

禪師的禪格窄小了,學人嘛,氣勢不夠伶俐,不是畏畏縮縮,就是狂妄自大,禪宗只好遠離了「直指人心,見性成佛」的大道,淪為公案講書人,可嘆!
禪宗的直指人心心法是世尊的心法,只能在「不立文字,教外別傳」中直接印證,當場印證,不是躲藏起來秘面傳授,在禪堂上公開傳授,得法不得法,端看各人的緣分和福報。當下即時,毫無隱藏,沒有秘密交易,公平透明。

我們看禪宗公案,哪則公案不都在禪堂公開的演示呢?沒有秘密,所以秘密吩咐或場外吩咐都是假的。有一位名校畢業的高材生跟隨某大師出家學禪,學了幾十年,自以為見道了,就親見師父見證。這位師父其實也是滑頭師父,未見性,但標榜是禪師。他對弟子盡講玄語,吱吱唔唔,不置可否。這位弟子也以為開悟了,還出書謝師呢!他想一葦渡江,渡不了江!
這就是私密號子,絕對不是禪宗的大殿!師父嘛嘛囉囉,似是似非,贏得禪師的虛名,卻向來主張禪坐進修,明明是次第禪,非禪宗的禪,但是當今有什麼法眼敢予以否定?
假次第禪就是禪定打坐禪,不是禪門正法。

我們來研究馬祖道一大師的公案,看看偉大的禪師那種磅礡的氣勢,臨機下棒的機智,多麼令人嚮往。

磨磚不能成鏡,概念渾沌也成就不了什麼事業
馬祖道一初習佛法就是禪坐解脫,那時天台止觀、楞伽禪或四禪八定是非常流行的,對禪門反而不甚明白。懷讓大師看他頗有緣分,就在附近磨磚,道一起疑,問他磨磚幹嘛?成鏡?奇了,不可能!那你幹嘛呢?成佛!不可能!成佛從心著手或從身著手?從心著手才對。那你打坐是打身家遊戲,怎地成佛?
道一想想有道理,就跟他學禪。問如何用心即合無相三昧。懷讓說:「汝學心地法門,如下種子;我說法要,譬彼天澤。汝緣合故,當見其道。」赤裸裸的兩人坦誠相見,果然出現無相三昧,乃賜偈:「心地含諸種,遇澤悉皆萌,三昧花無相,何壞復何成?」從此悟入不疑。

完美的心靈來自感情的深處
悟入是全生命、全感情的投注,投注到那片完全光亮的世界,並且敞開那副光亮的心迎接眼前的世界。你將明亮的心投注到每個人、每個地方,那兒就有光明,就是得燈。
禪師接人,必須將他的心光投注到學人的心上,感應道交,讓學人的心即刻發出光亮。心心相照,勉強稱為以心傳心。這是禪宗教外別傳的「直指人心」。

慧朗得法,自保有餘,但不能接人,因為他能量不足,又無方便接人。對來問法的人,他只說:「去!去!汝無佛性!」啟發性太弱了。
我們看馬祖道一,接人的方法千變萬化,法無定法,隨機運用,如魔法師般神奇。這是他的功德大力,智慧深厚,又有機智。
詳細的研究馬祖道一大師的作略,你才能明白禪宗的無限價值。
我們要提醒同修的是,禪師都是理智清醒的人,他們藉各種機緣度化眾生,從來是光明正大的;而且每個大師都是生龍活虎般的施展不同的作略,不向如來行處行,從各種手段中發揮傳禪的功用,真是家家門前各有獨特的火把子,令人敬佩!

  • Continue Reading

二十四、開悟只是契入佛陀的心

佛法重視實證,真參實悟,沒有親見「本來面目」,還是一位仰望長天的詩人或哲學家。因為沒有實證,得到的「乾巴巴的乾慧」,燒不起生命的熱情。
實證是生命的突破,打破了二元相對的宇宙觀,進入另一個絕對的世界,去發現生命不在於二元中出現的個體而已。一旦進入那個宇宙,馬上契入「五蘊皆空」的覺受,老子稱為「致虛極,守靜篤」,玄之又玄,莊子譬喻的好:「用心若鏡,不將不迎」,非常切合我們的生活經驗,所謂豁達、笑傲、逍遙,都是這種心的反射。
這種心態是正受,跳進那個宇宙,自然的迸發了那種感受。正受不能單獨存在,因為那是頓悟的結果。頓悟絕對不是突然得到一個心得或理論,是至理無理,豁然開朗,就像孫猴子在天宮白吃仙菓,身心暢快。萬法歸一,一歸何處?這是禪宗的大哉問。歸一是歸於零,理盡還原,還談什麼歸一不歸一。
佛教的傳播向來由僧侶作主,訂了很多規則與戒律,使得僧侶的言笑都僵化了。他們不敢隨意放任,活活的生活在一套制度上,非常不自然。
我們看公案,那些公案的主人翁怎麼見性的?說不清楚。應該講得清楚呀,為什麼寫得那樣生硬,那麼神秘?當德山買餅的時候,婆子出口成禪,「請問上座要點什麼心?」多麼輕鬆又幽默!但是德山顯得侷促而慌張。你看到這場場境嗎?

真心供養被忽略了
賣餅婆子幽默的發問,她不必期待回答,因為供養就是一片好心,德山沒有輕鬆的接受,落入經典、文字、義理的陷阱,想要找出答案,卻臨時答不上來。猶豫的顯露不自然的尷尬,只好默默的走了。
後來,他在崇信借手燭的生滅中點化了他的思路,他才恍然大悟:他一直在文字禪的心上用功,找概念,找答案,明明告訴你三心不可得,你偏偏抱著不放,要給予答案,這才是遠離了不可得的原因。
崇信深夜點一支紙燭給德山照明,卻又把火吹熄。為什麼?在明暗之間,你會在三心上用功嗎?找答案嗎?明暗只在瞬間,如果陷在時間軸的陷阱,生起問題,問題就陪伴著時間軸由過去到現在及未來,心也就多元了。將心用心,徒然增加了心的困擾。

人格的改變印證悟與不悟
這才是生命的突破。
三心不可得,我要得什麼呢?
他就跳進去了「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他的反應很直接,第一,馬上向崇信大師叩謝,是他給我法身慧命呀!第二,他說:「以後不敢不相信天下老和尚掛在嘴邊那句話!」什麼話?「空」,空空也。出家人不是講空嗎?一切回歸到空,才有無限大的發展。最簡單的只是生命的自然活潑呀!第三,他把《青龍疏鈔》一把火燒了,乾淨俐落。我們看他德山大師的風采,一點也不含糊。禪是行門不是解門。第四,他拿著一隻棒子離開崇信,也不告辭,一棒就上溈山找靈祐大師參證了。
這是非常偉大的禪師,生龍活虎,大漢子!
參禪學禪要先養成豁達的人生體驗,你要明白,你學禪要學得有稜有角,卻能把這些稜角掩蓋掉!
你說崇信是大漢子,還是德山?都是大漢子,不拖泥帶水!
萬法歸一,一歸何處?

  • Continue Reading

二十五、佛陀的心永恆亮著呢!

《金剛經》云:「須菩提!如來是真語者、實語者、如語者、不誑語者、不異語者。」
這句話是《金剛經》最真誠的心聲,讀之令人淚落。平常也多希望人人相信我們,肝膽相照,肺腑吐囑,毫無虛偽!頂多也說上一兩句,也不想再說了。可是這裡出現五句,都在真誠的要求大家相信他在經上說的每一句話。
你有沒有注意到:他說經上每句話都是真實不虛的!什麼才是他說的真實不虛呢?當然不只是理論或觀念。如果是個人的理論或觀念,那只是理論花園中的另一朵朵美麗的花朵,綻放美麗的花顏!它是和其他花朵等值的東西,是真實的,但不是「如語者」。
為什麼?因為經上的每一句都是他親自體證後的心語,用全生命的智慧與熱情獲得的心得。《心經》的每句話就是《金剛經》的濃縮,他的心語就是「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的實證。
為什麼玄奘大師在譯經的時候,特別標上「心」呢?為什麼在「摩訶般若波羅蜜多」之後再標上「心」而成《摩訶般若波羅蜜多心經》,簡稱《心經》?他在提醒我們研讀或抄寫、持誦《金剛經》後,一定回頭來尋找那時候的心態。
那個心態,如果你是一位業力輕淺的人,就是佛陀的心態!
為什麼讀經的人,流行這句話:「持誦《金剛經》的時候,只要能保持無念無著的心;一直持誦,不加解釋,你突然出現『無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一如六祖初聽人家持誦聲音而得的心態!
最怕的是,持誦的時候只趕時間,希望在很短的時間持誦完畢,拚命的趕快,超快,十分鐘就讀完一部經,還引為自豪,這不是持誦,這是開快車,你的心急了,急得和飛彈一樣飛快,證明你的心不平靜,如何能相應?
另類的人持誦幾句就插進自己的見解,這句話是這個意思吧!哦!這句話應該這樣解釋吧?把自己主觀意思放在經上,不在持經,是在凌遲。
還有相信只要讀幾千部就可以消災解厄,因此拚命持誦萬部以上。可惜不明白讀經的時候,把心保持清淨,不加思索,讀後合經觀心,就會恢復我們的金剛心!
最好的方法就是反省懺悔呀!每一次的懺悔,真誠的改過自新,就等於讀完一部《金剛經》,只要天天反省,讓心逐漸安祥、寧靜,就是恢復金剛心的最好方法之一呀!
《金剛經》就是佛陀心的磁場,我們無念、無著才容易相應,無法無念、無著來自我們心的磁場,把我們心的磁場能量提高的方法,就是反省、懺悔及法的奉行。
印順法師在《般若經講記》頁94說:「修學般若,略有二行:一、入理,即於定中正觀法相,達自性空而離相生清淨心。二、成行,即本著般若的妙悟,在種種利他行中,離妄執而隨順實相。大乘般若的特色,重於成行。」
對於理入,我們一再說過,它必須「頓悟」。頓悟的那刻,自然會呈現金剛心或實相。所謂頓悟的悟不是理論的悟性,而是心靈的全盤改變。怎麼改變?從二元分立的心態走向絕對的心態,不留絲毫疑情。
至於說理入之外,達摩大師特別強調行入,這個行入是反省、懺悔,不僅反省現世無明,還要反省累劫無明、無始無明。
另一點非常重要,即事入,事入指正受,五蘊皆空的體現就是正受。如果只在理上尋找道理,猶如大海泛舟,茫茫天涯,必須要有羅盤、指南針確立方向,這個指南針就是正受,就是金剛心,就是般若。般若如眼才能正確引導其他五度。
般若慧解不可靠,親證最可靠。要親證般若一定要依止大善知識。《壇經.般若品》:「若自不悟,須覓大善知識,解最上乘法者,直示正路。是善知識有大因緣,所謂『化導令得見性』。」
六祖又在〈機緣品〉中強調:威音王後,無師自通(自性)者,是天然外道。自證自了,容易錯誤,所以必須「假大善知識示導見性。」
既然要追隨大善知識,當然要一心皈依,一門深入,不能三心二意。有疑不如不學,心才不亂。

  • Continue Reading

二十六、參禪精神是契入真理的好方法

參禪精神是禪宗發展的動力,參禪精神衰敗當然導致禪宗的沒落。
當初世尊眼見人們身受生老病苦的折磨,無法擺脫生理變化帶來的心理不安,所以他毅然投入這種生命真相的追尋,於是他寧願放棄貴族的生活,到處拜訪聖者,以便獲得離苦得樂的方法,為全人類尋找生命的解脫,遠離生老病死的痛苦。
世界上很多人為了追求長生不老,為了掌握神權,或為某些使命,建立了種種宗教,但似乎沒有一個人,從來沒有一個人,寧願全生命、全理智、全感情的投入生命的自覺,而放棄所有的一切,只為了全人類去尋找顛撲不破的生命永恆之道。
在漫長的尋道過程中,他拜訪了所有有名的宗教家,從他們學習辯論、比較、剖析,到了某個階段,他發現現有的宗教竟然是虛有其表,都不能真正的解脫生命的痛苦。
因此,他選擇離開所有智者,孤獨的在菩提樹下,靜靜的努力研究生命的運作及痛苦的來由。有一天,張開眼睛,面對一抹曙光,他的心靈相對的一震,突然盪開了所有的疑問:了解了生命的永恆。
豪氣的提出了生命蘊界的緣起觀,從苦集滅道來宣示離苦得樂。這套理論是透過理智的周延思考,並且從身心的變化獲得自由自存的實證。他一言一語的說了出來,提供大家研究,也祈願人人如法的離苦得樂。
這段歷史的腳跡那樣明晰,心靈的解脫必須經由當事人的如實驗證,才能獲得生命的自覺,竟然發現人人本來都是佛,在不同的時段蒙蔽了佛性,也就忘掉了自己是佛的自覺。他呼喚大家一齊振作精神從事生命自覺運動!
這是一段人人耳熟能詳的故事:人間成佛。

絕大部分的人對佛誤解了,以為佛是永生的法體,無所不知,無所不能。因此,對他內心的奮鬥很少人去研究,只羨慕他開悟後那種自在無憂的心態,並一心嚮往。
最糟糕的是,以為看看經典、持咒、供養、唸佛、拜懺及種種法事,就是佛教的生死解脫之道。
這樣的崇拜虛無縹緲的神仙賢聖,以及漫無邊際的投入生命的轉化奇蹟,漸漸的把參禪的精神丟掉了。我們這裡的禪即是佛,為了避免迷信佛的神通廣大,所以以禪代替。參禪的精神就是佛教徒專注於佛教精神的研究與修正,從而獲得內在自在灑脫的心靈。「佛」可能被誤導為教主或大成就者、大修行人、大師或大善知識。因為這些名詞已經變成佛教的普遍崇拜對象,如果加上神通的附會,通常會產生群聚與崇拜的活動,偏離了理智的正常發展。

佛教從南北朝轉入中國以後,引起中國思想巨大的震撼,因為佛教是生命之學,迅速的獲得了平民百姓的信仰;教理深閎,容易吸納知識分子的關注,何況有很多值得深入研究的領域,更吸納了大批人才的投入,終於蔚成大乘佛法大興於中國,也從中國創造出更輝煌的佛教文化:各宗各派的興起,五花八門,尤其禪宗及法相宗。
法相宗研究意識之學,是心性細密的分析之學,當時的相關知識領域還不足以支撐深入的研究,例如:電腦程式、數據運用、腦神經科學、量子力學、認知心理學等,尚未建立理論的架構,就顯得七零八落,所以結論倏起倏衰,勢所必然,無可厚非。

禪宗興於不立文字,教外別傳,敗也由於容易被偽裝的教外別傳及不立文字。不重視經典的傳授,不但漠視經典,而且對心性的反應非常模糊,臆測難免。經典懸之太高,不容易明白,但心性的修煉有科學知識的呼應,例如認知心理學、腦神經科學及程式設計、數據運用等學問,適當的學習及應用是奠定佛學的基本,這是今人比古人容易了解唯識學的因素。禪宗雖然是教外之學,還得機緣配合,沒有定則可循,瞎棒亂打、弩目豎拳,不是一場可笑的啞劇嗎?
尤其有些人喜歡表示自己的開悟,常常有超常言行,談玄論道,狂妄不羈,很能吸引好奇的人跟隨,這都是狂禪的表現,積久成弊。
以弊為是,以非為正,淪為迷信是宗教的沒落。所以提振參禪的精神非常重要,也是大乘佛教應該奪旗招展,義無反顧的時刻。

  • Continue Reading

二十七、一心清淨,萬化隨心

參禪精神被狂禪擾亂與消遣了。
任何人很難說明什麼是見性的實際心靈狀態;也沒有辦法明白什麼人開悟或不開悟;你有什麼標準來判斷什麼人開悟不開悟?
開悟不是不可說,《金剛經》及《壇經》都說得夠清楚了,可是看不懂啊!了解不得呀!那就要靜下心來研究呀!首先把佛教的基本教義──苦集滅道通徹明白,因為說的是全體人類的心靈共同現象、共同苦觀以及解決的方法──正道。
在基本教義的背後還有一個更重要的思想,那就是中道。如果我們對中道的無自性了解得愈深刻,對佛法愈多升起一分信心,在修行的進程中也愈有方法。
這些都需要花費很多時間與精神去研究的,並不是說佛法只在理論上討論,有會於心,有得於果,得少為足。甚至積非成是,那就大大不妙。
禪宗的衰敗,我們將有專論,但今天不能不說的是永明的〈四料簡〉。
永明歷來被稱為佛教大師,才氣大,志向高,他召集了佛教界的精英,寫出一本佛教教義全集《宗鏡錄》鈎玄提要,雍正就是閱讀這本書有會於心,也就自認為開悟了,自信滿滿的高踞禪席上,當起禪師,大喝小喝的。這是標準的文字禪帶來的後果,只懂得文義,不懂得心的「實際理地」──實踐。
永明的這本書可以當成佛學概要,不能做為佛法的佐證,證明他不懂「教外別傳」,尤其不懂不立文字的思想隱含的智慧,以及啟發它靈性的重要性。暫置不論。
他的〈四料簡〉。:

有禪無淨土,十人九蹉路,陰境忽現前,瞥爾隨他去。
無禪有淨土,萬修萬人去,但得見彌陀,何愁不開悟。
有禪有淨土,猶如戴角虎,現世為人師,來生作佛祖。
無禪無淨土,銅床並鐵柱,萬劫與千生,沒個人依怙。

這種論調相當偏頗,簡直一面倒向淨土宗,把禪宗貶損得一文不值。他是禪宗嫡系法眼宗的第三代傳法人,就這樣把法眼宗消滅了,也同時窒息了禪宗的發展。一位禪宗的弟子把禪宗貶得面目全非:「有禪無淨土,十人九蹉路;陰境忽現前,瞥爾隨他去!」學了一輩子的禪,沒有唸佛法門的金鐘罩護身,一旦面臨生死關頭,只能隨妄念往生,步入輪迴。為什麼?因為禪宗呀!十個人有九個人都在虛度光陰,禪宗不可靠,淨土宗可靠。
況且,信淨土即刻奉上淨土供你逍遙呢!「無禪有淨土,萬修萬人去,但得見彌陀,何愁不開悟?」只要心偏向阿彌陀佛,萬修萬人去,都可以搭上前往淨土的法輪。參禪呢?太辛苦了,百千萬人也沒見過一個開悟的人,那還修什麼禪?

但是為什麼淨土宗興盛了?不需要什麼佛法與參禪,只要唸佛。太簡單了,不停的唸,唸,唸,唸佛呀!淨土就在前面。
這也就罷了,偏偏來了三位佛教界大老:憨山、紫柏及藕益,也附和他的說法,勸人捨禪就淨土。漸漸的把淨土宗的唸佛三昧加上「唸佛的是誰?參!」一面唸佛,一面參禪,不是禪也不是淨土,整個佛教界也失掉了佛法,只剩下禪淨雙修也是假的,只有淨土就好了,大家就這樣附會在唸佛法門中因緣度生了。
雖然禪這樣的受摧殘,禪宗的血脈並沒有中斷,例如:密雲圓悟下的吹萬廣真及破山海明等一系的大師,一直堅持著禪宗的精神,維持禪宗血脈。
絕斷生死根株,是心靈的至高原點,那是非常辛苦的修證過程,能夠成功的人本來不多,不能冀望人人成佛。至於唸佛法門重在一心唸佛,這是根據「制心一處,事無不辦」的原則。
我們做任何事情要成就內心的安定,追求不愧怍的生命, 就必須認清生命的價值,堅持不退,即是一心歸佛。佛者,覺也,佛是內心達到非常安定的心靈狀態,自己宣誓自己而已。
當我們能夠「制心一處」,心無旁騖,自然可以在清朗的思想空白處,提振出生命的靈感,體會到不同凡常的思想或觀念。
參禪參到最後,人陷於「不思善,不思惡」的情況下,如果不能突破,就會陷入極端的無奈,產生消索。唯有幸運的突破重重難關,才能豁然開朗,柳暗花明又一村。
當我們「制心一處」時,思想有些遲鈍,但生命力極強。所以我們看到那些大企業家大部分是長壽的,因為他們容易駕馭思想,把錯綜複雜的歸於一念之間,找出最簡單的原則及答案。
唸佛而至「一心不亂」,只要放掉此念,整個世界就會和我們結合而證得實相。例如李元松大士,他平常提倡「傾宇宙的力量於禪定」的法門。其猛烈之大力真令人感動,如果能夠將生命集中於瞬間,這個生命不就屬於整個宇宙?生命就在「天人合一」的狀態下重生!可惜,他沒有辦法集中力量於瞬間,理論歸於理論,沒有一心不亂的修持,非常可惜。真的天人合一了,傾宇宙於一念,當下天地一體,無自無他,不就開悟了嗎?
痛處在哪裡?在如何才能傾宇宙全部力量於瞬間呢?前提是掃盪內心的污垢,就是業識。
業力大概分為兩種:此生的業力和俱生無明。我們有生命就有業力,帝網重重,相因相緣,這些業力構成生命的能量層次。
我們要逐漸排除這世的業果,進而排除累劫的業果,才能有一個心讓我們能夠「傾宇宙的力量於瞬間」。我們看完李元松大士的講詞,覺得非常憐惜。
主張一心不亂的唸佛,如果平常不肯反省懺悔,怎麼也不可能達到「一心不亂」。說得明白點,佛法只是心靈淨化法門,只要肯把這些心垢排除掉,心的電源自然與生命電源相聯,自然成佛。
問題是如何找出這些無明?如何反省懺悔?如何如理的朝向生命的光明?還是要有理智的抉擇和改變。
改變就是變化氣質,就是清除心垢,漸漸的心會愈來愈光明。清除達到了百分之八十的心垢,就可以心心相應,即自己清澈的心打破他人的心垢的業網,讓他的心光流露出來。
心靈沒有淨化到如此高度,如果有神通等力量,都是依通。真言咒語都有神奇的力量,心淨的人持咒,心與真言相通,任何咒語都會發生神奇的力量。
心的淨化度不足的人而有神通,那是依通。什麼是依通?就是仰仗別人的力量而發展出的神奇力量。我們都知道《易經》是卜卦之學,可以探測未知的世界。卜卦的主持者必須制心一處,能夠專誠為求卜者卜卦。卦象是主卦者與天地相應的結果,卜卦者以心領會卦詞,將心解心,非常慎重。
唸真言除業,主要的密訣在你的心清淨否,信心清淨,天地同心,持咒當然有效。坊間畫符咒的人,也得專心一致,不能摻入雜思亂想,一筆劃下,同一道理。
因此,真正能夠「一心唸佛」的人,他一樣要信心清淨,既然信心清淨,就能獲得內心的平靜,產生天地感應,那是多麼神聖的事啊!請問:要達到這般「一心不亂」的境地,要花多少心血的灌溉?所以六祖借智常的疑問,說了一偈:

不見一法存無見,大似浮雲遮日面;
不知一法守空知,還如太虛生閃電;
此之知見瞥然興,錯認何曾解方便?

六祖慎重的提醒改善之道:
汝當一念自知非,自己靈光常顯現!

這句話明明白白的告訴我們:淨化心靈,讓靈光顯現,必須在反省懺悔中。如果能夠以反省懺悔淨化心靈,能夠真正體認因緣法性的流轉,即是身來身去本三昧。

  • Continue Reading

二十八、參禪精神是智性活動的積極反應

近來有些人因為誦經持咒,甚至受到傳心而有神奇的感應,心喜若狂。他們是幸運的一群人,但是因為不明白佛法是心地法門,要不斷的淨化心靈才能獲得相應,否則,只因「從門入者並非家珍」,不知精進,也只好船過水無痕,特殊的心態流失了,安祥心態不見了。
這些現象好好整理一下,我們發現一個事實,他們很少研究經典,甚至於不屑於研究經典,以為那是多餘的廢知識,也以為這樣一直保任就是「不立文字」的「直指人心」。
禪是要參的,要有研究動機的,不是半路上拾到一條黃金般的意外之財。
禪宗的沒落有很多原因,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誤以為看公案、解公案,就可以見性而開悟。把解公案當成玩公案,在公案上斟酌臆測,好像在解謎題。
不僅如此,還誤以為解公案最簡單直接,一懂了就悟了,就以為佛法只是這般那般,講公案、談公案落入傳奇故事,禪也就變質了。
因為案例太多,禪宗公案都儘量壓縮文字,從《壇經》就開始壓縮文字,愈簡單愈好,例如《壇經》剛開始還有如來禪的本分,娓娓而談;到<機緣品>就簡化了很多。到了第三代的馬祖道一及石頭希遷禪師,為了不落窠臼,打起《金剛經》四句偈的風格,化為禪風,隨立隨破,從中突出禪的中道性。最有名的是藥山惟儼,他先參石頭大師,再參馬祖道一。兩位大師說的話就是四句偈的變體。
四句偈在思想的結構上非常特殊,在呈現中道的作用,主張以言遷言,離言顯道。我們看這則公案,馬祖道一大師最後問藥山:「你在我這兒得到了什麼道理?和在石頭那裡得的道理是否一樣?」藥山惟儼說:「如蚊子上鐵牛,無從下手,因為你們都告訴我相同的內容:『佛法非佛法,是名佛法。』我也滿足了,謝謝你們給了我那般大智慧。」
答案只有他們三人明白,我們要明白必須花工夫去體會才能挖出其中秘密。
我們再來談談德山宣鑒悟道因緣,因為這則公案很完整、很動人,編寫這則公案的人有超人的智慧,縝密的穿針引線,用心良苦。
很多人為德山的大悟而喝采,我卻虔誠的向這位編寫公案的人致上最大的敬意。
公案的第一號人物當然是德山宣鑒禪師。
依《燈錄》,宣鑒精究律藏,常講《金剛經》,被譽為周金剛,他甚至放言:「一毛吞海,海性無虧,纖介投鋒,鋒利不動,學與不學,唯我知焉。」
他自許如如不動,「纖介投鋒,鋒利不動」,可以一眼看出修為達到什麼境界,入眼便判。
後來傳聞江南地帶盛行禪宗,大家蜂擁上山歸禪,他覺得不妥,批評:「出家人千劫學佛威儀,萬劫學佛細行,不得成佛。現在南方出現法魔,竟然敢言:「『直指人心,見性成佛』,蔑視佛教傳統,危言敗法,我要前去理論,打散這些佛門敗類。」
這段記述非常重要,生命終極之學非常重要,必須能夠全心全意投注心血的人,或許能有成功躍升龍門的機會,不是隨心發發願望成佛,看些書,轉些念頭,找名師皈依,打坐習禪,以為這樣就可以成佛。
德山宣鑒精研經典,對般若經典有深入研究,體會到《金剛經》的微妙元旨,也希望大家從人事紀律建立威儀,多劫修行才有成佛的機會。
禪宗的崛起,正是要在這漫步學佛的過程中凝聚成一瞬間點亮的心光。一般顯教主張不斷累積功德資糧,一步一步踏進悟境,漸修漸悟;禪宗則主張先有個頓悟菩提,然後以這個菩提的心光為目標而修行,所以是頓悟漸修。重要的是使命感而不是玩命感,有使命,有目標,才能長期研究,自甘寂寞。
佛教的大師大德都是素有願力,不是單純的追求自己生死解脫,他更希望推己及人,共同完成生命的圓覺。德山宣鑒心性上符合這個條件,所以慧根很突出的。而且熱情沸騰,聽說有些人可以「直指人心,見性成佛」,可以「不歷僧祇獲法身」,他擔心大家被騙,所以決心向禪宗挑戰。依教而修,即顯教傳統;禪宗另立教外別傳,在經典的傳授外,尋找一個突破點,瞬間頓入教理而得正受三昧,故赤裸裸稱為「直指人心,見性成佛」,又稱密意傳授,禪宗才被稱為密宗,但非密教。一般人被密教誤導了,以為顯密雙修的是密教,錯了!顯密雙修的「密」是以心傳心的密行,故又稱密宗。我們慣用的宗教兩個字的「宗」是禪宗,「教」是顯教,故二者兼修才是真正的宗教。有顯而無禪,只得理論;有禪無教,如大象掛瓔珞。
對法的挑戰,本來就是平常事。悉達多太子出外訪道學道,也是經過漫長的學習,比較、批辨、辯論等考驗才突出他的智慧的。
故事的發展出現峰迴路轉。
半路上德山打算買餅充饑,賣餅的婦人一本正經的問他:「看你蠻有學問,我有個疑問請教,對得好,我雙手送餅供養您,如果答得不滿意,只好有勞大師移駕到別家買了!」德山答:「請賜高見!」
婆子說:「《金剛經》說三心不可得,請問大師父,你點的什麼心呀?」 
德山當下傻住了,峰迴路轉,《金剛經》沒有答案呀!我怎麼回答?
諸位請仔細看好情緒的變化。婆子睿智的提問,直接切入主題,既然三心不可得,那我們平常念頭不斷,到底有錯沒錯?機鋒銳利,直接切入主題,德山不能迴避。答什麼都不對,陷於猶豫不決的困擾。
念頭蒙蔽了他的智慧,手腳無措,因為他在慌亂的時候應領略到心頭的起伏,違背了「纖介投鋒,鋒利不動」的自許。
達摩初祖來華初傳如來清淨禪,從教入宗,這種精神在《壇經》還保留著。可是《金剛經》是離言再離言的,必須即立即破,迅速的掃蕩乾淨,不留痕跡。也就是說,要我們從二元對立的世界轉向絕對的世界。
語言是概念,語言是障礙,因為必須在大腦神經的迴路傳譯,這是語意的詮釋障礙,這是我們的習慣。這個習慣猶如資訊的儲存和轉化的過程,換句話說,我們的意識習慣於透過腦神經系統的轉化,無意間,就以為腦神經系統就是我們意識的源流。
意識是活動的,它先於腦神經系統,意識創造了腦神經系統,我們長期忽視了這個事實,誤以為腦神經系統的活動就是意識活動本身。
這句話出現在《金剛經》:「爾所國土中,所有眾生若干種心,如來悉知!何以故?如來說諸心皆為非心,是名為心,所以者何?須菩提,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心意識都是「非心」。
就像六祖對這句話的解釋就有點從教入宗了。
他說:「剎那無有生相,剎那無有滅相,更無生滅可滅,是則寂滅現前。」
寂滅現前是三心不可得的結果,也可以說心本來沒有時間概念拘束的,時間聯繫了念頭,念頭的前後出現形成時間之河,連綿不斷,念念成生死河,《楞伽經》委婉開導,精彩萬分。
這就是如來清淨禪的原態。
六祖又另一解釋,即〈般若品〉:「但淨其心,使六識出六門,於六塵中無染無雜,來去自由,通用無滯,即是般若三昧,自在解脫。」
這是根本的解脫方法,「但淨其心」的其心是什麼呢?怎麼說也不清楚,就像德山買餅,被問點的是什麼心,德山茫然。
從教入宗難,難在破除文字障。禪師必須運用各種方法來解除疑團,特別針對問法人的盲點。
上山面見龍潭崇信禪師,德山依舊豪情不減,東張西望,連聲稱怪,「怎麼看不見龍(大師),也看不見潭(佛法)呢?」德山故意調侃。好個崇信,答:「是你自己瞎眼,看不見龍也看不見潭,龍潭依舊在!」兩人都是高手,機智百出。崇信畢竟棋高一著,要德山靜下心來尋龍找潭。德山就此跟著崇信學習了。
某晚夜參,參罷下堂,崇信借著點紙燭滅紙燭的動作,讓德山倏明倏暗,真實見到六識出六門,本心宛在的實際理地,身心起了一陣踴躍。
這是如來禪走向祖師禪,祖師以他個人的風格,創造不同的禪風,當下截斷問法人的心意識,也截斷了時空的概念障礙,直接了當的呈現了絕對世界,空空朗朗,無法思索,卻明明白白的覺知著。不失覺,但不作用覺。
啊!那就是天下老和尚掛在口上說的那個字!那個字也是真實不虛的。

這面心靈變化是什麼呢?是不是知覺的錯亂?因為那個時刻思考停頓,愚痴出現,和我們慣常念頭奔馳的情形完全不同。
保持這平靜心靈會產生什麼結果?我們無法經常保持,一段時間之後,我們又會習慣於日常的線性思考。至少,你會發現,我們同時具備了線性思考與空性思考。

  • Continue Reading

二十九、科學知識強化了對安祥的了解

從吉兒‧泰勒治療腦部病變過程的報告中,我們知道大腦神經系統本來就有這兩種思考方式(空性思考與線性思考)的存在,同時,她了解右半腦與左半腦的功用有很大的差異,卻相輔相成。最重要,我們也明白我們日常生活重視的是線性思考。
另一方面,當我們加深了這片寧靜心態,念頭漸漸的少了,同時也可以隨時察覺,進而改變念頭,好像在大腦中更換程式,運用新程式等等,明白藏識和電腦程式結構太多相似了。
原來,早期的唯識學就是現代的腦神經科學和電腦程式運用的萌芽!唯識學不再只存於早期的認識論上,是有相當科學背景的。
這期間,加強非線性的思考,同情和同理心會增強,產生了慈悲的過度熱情。我們發現吉兒博士描述的心態竟然是菩薩道的初階反射:同體大慈的流露。
吉兒博士說:

如果覺得評估右腦迴路的意識很困難,那麼很可能是因為你把從小到大,被教導的事情學得太多了,恭喜你的細胞能夠成功學習。但同時,我們也要明白,正如我的好朋友竇明苟(Kat Domingo)博士說過的:「開悟(Enlightenment)不是一段學習的過程,而是一段不學習的過程。」(《奇蹟》,頁216)

右腦天生善良而且活潑可愛,鼓勵它、獎勵它就是了。那個和尚每天坐在大石頭上,喃喃自語:「好好的照顧內在平靜的心,千萬不要被其他語言欺騙。知道嗎?是的,知道了。遵守了嗎?遵守了。」
也許你會覺得無聊、愚笨。但這是非常重要的功課,看看內心的平靜,保護內心的平靜,不受世俗心的干擾而動搖。這就是活在當下,清明自在的過活人生。原來的心是平靜無瑕的,不必要它學習什麼,學習什麼的事都在那個會思考會做事的心。但要清醒:生命的主人是內在平靜的心!
這種平靜的心與大腦有什麼關係?它是個別獨立的或是附屬於大腦呢?是大腦的作用嗎?
原始提出的佛性就是這個內在平靜的心,它是獨立的,不附屬於大腦。但是積極的左半腦經常扮演人生的角色,無形中以為這左腦的運作才是我們,我們就和腦結了生命的深緣。
古代的瑜伽學者,古老的印度宗教師,都提倡打坐。要人摒除一切雜念,然後這顆安靜的心引導冥想,甚至產生種種身心變化,稱為四禪八定及九次第定等等,每家門派的體驗重點不同,就會有種種的解釋。
佛教是內學,只要專心的觀察生命的純然一致,在這渾然清涼的時刻,禪宗稱此為「獨頭意識」,有個我孤獨的存在著。如果借機逢緣被打破了,會呈現出無我的客觀意識。那時候,你體驗的生命是離開大腦意識範圍的,但不是抽離的。
唯識學的轉識成智,只有透過左右腦的配合,讓理智與感情獲得平衡,才能產生和諧統一的力量。假如我們把理智與感情豎為橫軸與縱軸,讓生命的品質在圖中形成向量,就可以發現我們生活偏重面,亦即發現我們智慧的失誤。兩軸也可以形成九宮格,給予適當的問題回答,可以發現理智型思考及感情型思考的現象,一樣可以發現我們的行為表現。
讓理性與感情平衡的發展是我們的主要目的,也是修行的第一步。
讓右腦作用增大之後,吉兒博士說:

一、 我的右腦只注重此時此刻的豐富。它充滿了感激,感激我的生命,感激我生命裡的每個人與每件事物。它很滿足、很慈悲、充滿關愛,永遠是個樂天派。
二、 在我右腦性格的眼裡,世界沒有所謂好壞與對錯,萬事萬物都存在於連續的相對性當中。右腦接受事物的本質,並承認此刻的一切。
三、 對於我的右腦來說,我們都是全人類大家庭裡的一份子,我的右腦並不會感知或留意到地盤的概念,以及像是種族或宗教等等的人為世界。
四、 在我的右腦意識裡,我們全都相連,構成一幅人類潛能的宇宙大畫,生命是美好的,而我們全都是美麗的。
五、 我們的右腦樂意接受永恆之流,我和宇宙在永恆之流裡合而為一。右腦是我們神聖心思的所在,它是善體人意者,是智者,是觀察者。它是我的直覺,是更高階的意識。我的右腦永遠都活在當下,不受時間牽掛。
六、 我們的右腦意識感激體內每一個細胞,這每一個由分子組成的細胞,都具有與原始分子細胞一模一樣的天分。
七、 從疆界知覺中解放出來後,我的右腦宣稱:「我是天地的一部分,我們全都是這個星球上的兄弟姐妹。」

這些珠璣出現在她的《奇蹟》第十四章:「我的左腦與右腦」。從古,偉大的聖哲無不在宣揚這個平凡的真理:萬物為一體。但我們長遠的懸為理想的號召或是聖哲的呼喚,很實在地在這世界實現。
吉兒博士從實際的認知,清楚的看到人人都有的潛在意識,如果能夠獲得適度的推廣,對人類的心靈該有多大的幫助!原來,思想不是空懸的要求,從腦神經科學中我們找到了那個源頭,好好的運用,和平的日子該早來臨了罷!

  • Continue Reading

三十、右腦與涅槃的關係

我們說過,對於佛教徒,獲得心的一境性,即空性,是非常重要的收穫,因為心的一境性即「制心一處,事無不辦」,智慧無窮,靈感敏銳,憑之研究各種學問都會有突破的成績。
空性就是心靈統一和諧的狀態,即安祥。
讓心靈統一而且和諧的活在當下即般若三昧,是佛教各宗派所謂的三昧。
從深處講,各種心態必須發露般若聖智之後,以之主導觀察心身的變化,從因緣法徹底體驗到五蘊皆空,自然流露出來的心靈狀態,即三昧。或稱禪定。真正的三昧就是般若發露的性質,沒有般若的禪定或三昧不屬禪宗的禪定。
從認知心理學或腦神經科學,我們發現心的穩定性的訓練,可以從大腦中左右腦取得平衡的發展,相輔相成,這就是正念相續;從認知心理學看,即不斷打破負面情緒,培養正面情緒,就會獲得心靈統一的狀態,而且正面情緒連續不斷的結果,不就是無限的喜悅嗎?一般的打坐,只獲得靜;而根據認知心理學,反而可以獲得靜與悅,意義更大。

我們經由吉兒博士給我們說明了右半腦的功用,讓心向光明多了很大的信心,因為那是自然智,不須要學習,只須要獎勵,只要不斷的向我們的右半腦拍手稱讚。
那麼左半腦?那個活潑而調皮的智慧孩兒,到底在扮演什麼角色呢?

吉兒.泰勒博士為我們描述的左半腦,是那麼的精明:

我們的左腦是我們與外界溝通的工具,相對於我的右腦是以拼貼圖的方式來思考,我的左腦則是以語言的方式來思考,而且,左腦會不斷的對我說話。(我們都知道,念頭像瀑布般傾瀉而下,片刻不停留,只要有生命的存在,就會有念頭;有念頭是健康的,生命不息,念頭萌生不斷。)
透過腦袋饒舌,左腦不只讓我跟得上我的人生,同時還會顯示我的身分,透過左腦語言中心說「我是」的能力,讓我成為與永恆之流分離的獨立個體,於是,我成為和萬物分開的單獨個體。(我的存在就在分別我和非我,就劃定我存在的疆域,同時因為我的存在,你也存在了,彼此都存在的對立或分別,也建立起來了。)
……左腦都忙著推論、合理化以及記憶。左腦是完美主義者,也是公司或家庭裡的高明總管,它不停的說:「每件事情都有它的位置,而每件事物也都屬於它的位置。」(世界存在就因為我的存在,我的存在創造了其他的存在,其他存在在配合我的存在,因此,我存在的價值才是重要的成份。)
論到行動,我的左腦可是了不得的一心多用者,而且喜歡同時執行愈多功能愈好。它是徹頭徹尾的工作狂,而且它把對自己的評價,部分建立在「我能把工作清單上多少個項目給劃掉。」(工作連續性的思考,不斷堆積為建築好手。)(《奇蹟》,頁188-189)
(註:以上引文之括弧處為澄海先生的說明)

由於左腦能進行處理資訊的速度出奇的快,擅長快速處理大量的資訊,讓人間充滿了有趣的鬥爭。
很多研究心意識的人,對腦神經科學應該深入研究,愈研究愈能明白心意識起伏的現象與作用。當我們在擴大正念的時候,最須要的是判斷,那就非左腦不可了;當我們要截斷念頭,另外尋找一個寧靜海的時候,就非靠右腦不可。
這些交互關係的了解,可以幫助我們輕鬆的轉換念頭,得到轉換念頭的樂趣。學問是知識,知識就是力量,因為內心的力量來自清明的思維。過去的人對唯識學了解太少了,因為他們無法了解腦神經科學,一部《黃帝內經》也顯得理論太多,實際運用就貧乏了。
當我們了解了左右腦的各別作用,也了解健全的人格來自心靈的統一而且調和的狀態。什麼是統一而和諧的心靈狀態呢?就是理智和感情協同人生的運作,獲得美妙的感受。
請問,心靈健康的人感情是豐滿或空虛呢?感情是熾熱或是冷淡的呢?當然,答案是感情豐滿而且熱情洋溢,到處散佈喜悅安祥的人。
耕雲老師說:「如果勉強說安祥禪與祖師禪有點差別的話,那不是安祥禪與祖師禪的差別,而是現代禪與過去禪的差別:過去禪偏重於出世,現代禪則應該偏重於入世。」(〈禪的認知與修學〉)這也呼應了六祖說的「佛法在世間,不離世間覺,離世覓菩提,恰如求兔角」,那又何必浪費生命苦苦追求呢?
老師又說:

物質的滿足並不能填補生命的空虛,顯然這並不是學法所追求的目標。佛法所追求的真正的受用就是正受。那麼正受又是什麼呢?那就是一種沒有憂慮,沒有恐懼,沒有私欲,沒有攀緣,沒有矛盾,離開一切執著、一切相對的調和統一的心靈狀態。什麼是正受?是修行者的真實受用。(〈安祥之美〉)

耕雲老師又鼓勵大家:

真正的禪者是合乎時代潮流而日新又新的,也就是說他不受任何限制和拘束,他有他自己的語言,不必拾古人的牙慧;他有一套自己的創新,不一定沿用過去的方法。……若是沒有突破的人,是很難表達出法的真精神的。所以「心法」自救救人,必須先有自受用的境界,然後又有救人的方便。如果沒有救人的方便,就不要跟別人講道理,給別人製造理障,堵塞別人的悟門。(〈發掘真我 主宰心國〉)

這個方便是什麼呢?就是以心傳心。

  • Continue Reading
  • Previous Page
  • Next Page
總共 45 筆
  • Facebook
  • Facebook
  • YouTube
  • Email

網站維護:張曉鈴,陳翠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