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花開 | 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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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命可貴,發光自覺,寒盡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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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念六祖慈悲大願,八年參禪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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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生命的喜悅點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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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生命的喜悅點燈
佛教的研討者如果不能重新獲得菩提自性(涅槃妙心、真如法相、實相無相、菩提心、摩訶般若),都不是真正的佛教真弟子,因為真正重新獲得菩提自性的人,才能親證生命的偉大與永恆性,成為真正的「觀自在菩薩」。
縱然不能獲得菩提自性,就在研究禪宗有關經典的時候,在無形的感染中,自然變化氣質,漸漸提高靈性。

廿九、無身中出身

  從相對意識轉換為絕對意識,意識仍然存在,不是無察無覺的枯木寒岩,不然如何「開悟」?這是禪法的基本:直指人心。瞬間即讓學人從相對意識轉換為絕對意識。
  圓悟克勤說:「衲僧家句裏出身,蓋提持向上機,於無句中出句,於無身中現身,言語道斷,心行處絕,等閑蕩蕩地放曠寬閑。才有機緣,即蓋天蓋地,所謂『密密綿綿,無間無隔』。不是強為,任運如此。是以『諸天捧花無路,魔外潛覷不見』。直得恁麼行履,自然超諸三昧。」(《佛果圜悟真覺禪師心要.示有禪人》)
  禪絕對是言語道斷,運用相對概念所呈現的只是相對概念,說是就有個不是在襯托,說美就有不美的對照,概念永遠引發概念,概念相隨如江水滔滔不絕。有位教授很好意地對我說:「澄海!你寫禪要學術化啊!要有論文的規矩啊!不能隨意。」
  語言可以達道,那就是三論宗、天臺宗、華嚴宗,體系非常完備,尤其唯識性相宗,從生死輪迴到萬象森羅都講出來,為什麼還要有禪宗?
  禪宗就是要打破這些理論架構所呈現的不痛不癢的相對概念,而直接呈現絕對意識,只好運用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讓雷聲振耳欲聾的頃刻突出絕對意識,這才是「於無句中出句,於無身中現身」,蓋天蓋地,呈現絕對的全體。

  禪宗有個公案:則老問青林:「如何是佛?」對云:「丙丁童子來求火。」則老禮謝,因為誤以為:「丙丁屬火,丙丁童子求火,即火童子求火。我是佛子,何用問佛?」心中篤定了。這是將佛法當道理解會。
我們經常聽到出家人說:「放下一切,放下貪瞋癡。」其實有兩件事放不下:放不下成佛,放不下西方淨土的執持;另一方面放不下面子,隨口放下三毒。因為真正見道的人不會陷落在道理上,一定會將自己洗心瀝腦的經驗與人分享,說不出自己如何改變,就是沒有修行的經驗,只好講籠統的道理。
  則老碰到法眼文益,法眼文益是大成就的人,學問好、氣質高,學術界一致推崇他是禪宗的哲學家。這個推崇在禪宗看來一文不值,因禪宗與哲學家無法聯絡,學術界不瞭解,當然引喻失當。
  法眼問則老:「什麼是佛?」則老說:「丙丁童子來求火。」法眼再問:「什麼是丙丁童子?」則老答:「丙丁屬火,丙丁童子就是火童子。」法眼再問:「是先有火再有童子,還是先有童子再有火?」一路追究下去,則老冷汗直流。有個先後就是主客對立,有童子有火就有能所的分別,都不能圓滿地解決問題。窘了一段時間,法眼才說:「丙丁童子來求火。」一剎那,則老的疑團煙消雲散,才知道真正的丙丁童子。
  這裡留個空隙讓你思考,要把思考逼到牆壁,走投無路,才能破壁而出。這不是「言語道斷」嗎?斷了以後呢?「心行處滅」。這是同時存在,不能不提醒你。

  見性之後,要知道尊重它、承當它、珍護它,如保護自己的眼睛。《聯燈會要.卷十一.汾陽善昭章》載有一段話:

汾陽善昭禪師,初謁首山,遇上堂。師出,問:「『馬祖陞堂,百丈捲席』,意旨如何?」山云:「龍袖拂開全體現。」師云:「師意如何?」山云:「象王行處絕狐蹤。」師於言下大悟,提起坐具,云:「萬古碧潭空界月,再三撈摝始應知。」便作禮。

  百丈野鴨子公案,大家一定百聽不厭,馬祖道一扭擰了百丈的鼻子說:「又道飛過去了?」很不容易瞭解。一般人總以為這心放在野鴨子的身影上,被扭擰才知心跑掉了,這種常識話是道理上會意,和禪宗沒有關係。
  關鍵在被馬祖扭擰鼻子時瞬間的痛覺,百丈捕捉到了什麼心靈震盪?時間非常短暫,百丈被罵,馬上回頭轉腦體悟到了,真的太聰明了!所以他回寮後一會兒哭,一會兒笑,體會得那種意識的曲折變化,怎麼不高興呢?他開悟了,悟得那個「心行處滅」的絕對意識。所以馬祖陞堂,百丈以捲席來表達謝意,因為陞堂講的法如何圓滿,都不如鼻子被擰「言語道斷」的實際感受。從此保任為上,不再聽囉唆的法了。
  首山省念禪師才說:這是「龍袖拂開全體現」,堂堂正正地展露以法為生命素材的雄風,首山也自誇:「象王行處絕狐蹤」,什麼法要、三毒、八正道都是誆小兒的糖果,我首山是法王子,於法自在,自在逍遙啊!
  聽完了首山省念的話後,汾陽善昭也發了一頓令人讚嘆的提示:「萬古碧潭空界月,再三撈摝始應知。」見性之初,有時能保持,有時會喪失,甚至沒幾天什麼也沒有了,空留一片美麗的虛幻回憶。這種特殊的心靈經驗,就如「萬古碧潭空界月」,人和月是相對的,必須透過正確的修行(再三撈摝)才能心法不二(始應知),展開以法為主的行履。

  悟後起修,必然是相對意識與客觀的絕對意識磨合的過程,並不是要我們丟掉相對意識而採取絕對意識。相對意識是我們過活現實世界的必要工具,你仍然是工程師、清潔工,也許是達官貴人或是販夫走卒,都可以是令人尊敬的禪者,過的是調和相對意識與絕對意識的中道生活,也是善昭所講的「再三撈摝始應知」。用現代的語言講即超世與淑世並行,理想與現實平衡,既超越又寫實,以宇宙心輕鬆怡悅地在現象界過活,了無恚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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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止觀雙運

  戒定慧是佛法的三無漏學,《三藏法數》:「非戒無以生定,非定無以生慧。三法相資,一不可缺。」
  戒是出家人非常重視的修行,鉅細靡遺;我們在家人只要「諸惡莫作,眾善奉行」就好了。安祥禪提綱挈領,「不該做的不做,不該想的不想」,有互相媲美的妙趣。心身有了約束才好入定。
  定是靜慮,平持身心的安舒與康泰。涉及兩個方面:心力的修習與心智的修習。一般講定,總以為是打坐的禪定或禪坐,淪於冥想的四禪八定。
  依據《念住經》或《中部.第十經》,趺跏坐只是調息觀心的一種方法,並沒有特別強調某一種姿態,一律由各人選擇,例如菩薩的或坐或立,或行走或倚樹,方法不一,目的全同:能獲得心力與心智的增長就好。

  心力的訓練最普遍的是調息、觀察呼吸,這是將容易外馳的心拉到呼吸上,不但可以明確地知道呼吸與身心的關係,也可以在這個時候將心念平息。
  例如人在生氣的時候,愈想愈委曲,愈想愈憤慨,禁不住就將情緒失控了,各種粗言劣行都可能產生。這時候,如果能把心放在呼吸上,就可以發現,呼吸濁重,血脈賁張,臉紅脖子粗,我們就可以以客觀的立場來觀察自我生氣的過程,然後採取理性的態度,讓情緒平伏。
  放在呼吸上觀察一吸一呼,我的意念慢慢集中在呼吸上,會有瞬間失覺的現象產生,時間非常短,所謂失覺是失去了意念的紛飛雜亂,呈現一段什麼也沒有的覺受。時間非常短,瞬間消失。這樣,每天花個半小時訓練觀察,這段平靜的感覺會逐漸延長。
  這段平靜的心態是我們重新思考的力量來源。例如要平抑上述的生氣,必須有強大的冷靜思考空間,才不會被主觀的情緒拉走。冷靜地客觀思考,等於重新成為一個新的健全的人,人格在這裡出現。所以說「制心一處,事無不辦」,制心一處是心力訓練的目的。
  這就是為什麼靜坐訓練受到普遍重視的原因。

  平靜心態的出現與掌控,絕對是做事、做人最重要的因素。但這是初步工夫,因為這裡出現一個我在掌控,我的存在,我在平靜裡。
凡是接受過集中心念訓練的人,都會體驗我與呼吸是一體的,沒有我的存在,那時刻非常的清靜,周遭是稀薄的存在,一個遙遠的故事,只有我與呼吸。
  不要去追求境界,一落入境界,微細的意識是主角;但不要失覺,失覺就入定了。甚至所謂四禪八定,只要翻翻《楞嚴經》,你就明白那與佛教的涅槃無關,而且仍在三界的輪迴裡。
  日本武士道就能把握到我和呼吸一體的經驗價值,刀劍相見是生死大事,瞬間發生的。只有人與劍與呼吸合在一起,意念一動,人與劍同時都動,不能透過意念的認知通知大腦,再由我(大腦)下舉劍的命令,時間太長了,緩不濟急,生命不保。
  智者大師對意念、我、呼吸的瞭解很深,所以他明白調身調息可以增進健康,我懷疑太極拳是他發明的,也許招術沒有那麼多。人的出拳必須靠力氣,力氣靠呼氣配合,力道才會使出來,打太極拳的人都看得出肩膀一動,呼氣配合,力量就來了,你必須洞察機先,才可以把對方出的力量引導到旁側,讓他站都站不穩。

  心力訓練是定力的加強,即奢摩他、禪定、止。要發揮功夫,必須加上心智的力量。例如武士道,掌握了心力,還得精研刀法,刀法就涉及智力的訓練了;又如心理學都重視平靜的客觀心理的呈現,就必須培養精研心理的瞭解與熟悉安定的方法等等。
  佛教的心智訓練又稱毗婆舍那、觀。因為佛教也在導正正確的心靈狀態,必須消除負面情緒,增加正面情緒,建立正確的人生觀,然後再追求生死解脫的真諦,這些是心智的訓練。
  佛教心智訓練的重點是活在當下,活在當下的一剎那是生命的實相,生命在呼吸之間,過去已過去,未來的還未現前,現在的每一剎那都是過去的影子,也是未來的影子。
我們如何掌握這剎那的目前呢?最好的是把過去的丟掉,也不揣測未來,生命的實相是當下,剎那無有生相,剎那無有滅相,這是六祖給我們的偉大啟示。吾 師耕雲老師也說保持當下的安祥,讓當下的一秒延長至無限,安祥就是實相。
  佛陀給我們的智力修習,在深刻地察照萬物的本性,達到心靈的完全解脫,證入涅槃,這段路程是觀察、警覺、洞照而得,從禪定中體認生命的內涵。

  這裡順便談到強力觀心。古代最激烈的定力修習是般舟三昧,必須在佛堂不停歇地走,走過七天、九天。走得雙腳痠痛、浮腫,幾近癱瘓,最後痛苦全消,輕安襲身。現在大概沒有人敢嘗試了。
  另一種是跑香。雍正命天慧禪師七天見性,否則人頭落地,君無戲言。天慧智慧頓生,以跑步與參話頭參「什麼是本來面目」結合,終於在第七天碰到柱子而開悟。跑香從此為禪門禪修的方法,但只跑沒有參,很可惜。
  以前禪人參訪,動輒半月、一個月非常辛苦,在趕路的過程,如果能保持心態的安祥與行止的從容,大都比較可以在禪堂一偈一棒中見性。這種行步當車也是觀心的重要訓練,溫和多了。
  強力觀心之後,掌握了訣竅,就要「借境練心」,不可執著,一旦執著是病非藥。例如古時在酒坊、菜肆練心,現代可到音樂會、百貨公司練心。練得好,效果與強力觀心無異。若執於法,必死於法,因為法無定法。
  觀心是修行起步,也是修行的進程,當發長遠心,不可忽略當下的每一剎那,才能讓剎那是永恆。其中要訣即念念自知,念念分明。即知即斷,斷是判斷、斷絕,終至「臥輪有伎倆,能斷百思想,對境心不起,菩提日日長。」實堪玩味。

  總之,心力修習與心智修習猶如鳥的雙翼,缺一不可。止觀即是心力與心智修習,它是佛教的基本訓練,因此,我們一再強調:止觀雙運是佛教突破傳統純冥想的宗教格式。要認識佛教團體的教導是否正確,只要看看他們是否講究止觀雙運,只觀無止是偏慧,只止不觀是外道,一目了然。
  依照天臺宗智者大師的《六妙法門》,一數、二隨、三止、四觀、五還、六淨,故稱六妙法門。淨才是佛教最深一級,蓋「淨為妙門者,行者若能體識一切諸法本性清淨,即便獲得自性禪也。」故淨非淨土宗之淨,而為禪宗之淨,五祖以前重視「看心看淨」即是。
關於觀,智者大師說:「觀眾生空,故名為觀;觀實法空,故名為還;觀平等空,故名為淨。……一切外觀名為觀,一切內觀名為還,一切非內非外觀,名為淨。」是相攝相融的觀,不是分開的觀。
觀心是殊勝法門,若有大成就禪師施以棒喝,更能直接了當,故禪為淨之至。而且歷來禪者,初期都習過天臺止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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卅一、共剪西窗燭

  走進二千五百年前的那蘭陀寺,今天人稱佛陀的釋迦牟尼要講法。那時候,印度國土上存在著各種各樣的宗教,祂要講什麼呢?
  我沒有經典,但是我知道大家要的是──內心的平穩和安寧。為什麼我們的心不穩也不安寧呢?因為不肯作主。不肯做自己的主人,寧願讓心像野馬奔駛,像天上的飛雲變化莫測。
  祂的話記錄下來的是《阿含經》、〈四聖道〉、〈八遊行〉,開啟了自尊自重的心地法門。這些教言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萬法唯識,身是罪藪,心是罪源,自作自受。

  如果說你記得祂的容貌,應該不會拂掉那面祥和的慈光;如果說你記得祂的聲音,應該讓寧靜的音波不斷迴響。
  生命是永恆的,不是短暫的,因緣法則中的緣生緣滅是一期生命的因果。那個永恆才是原本的,不是原本的就不是永恆的,把它找回來,並且告訴其他的人:原本的絕對不是特殊的,是普遍的。
我可以找回來,大家都可以找回來,保護他,信賴他,人人都可以享有常樂我淨。

  如果你依然記得,當祂真誠地告訴我們這些話的時候,我們的內心也逐漸從煩躁不安中趨向平靜祥和,我們也可以看到祂的眼角閃耀著憐憫的淚珠。甚至,我們可以看到祂背後籠罩著黃金般的光彩。在寧靜祥和中,每個人不知不覺地流下感激的眼淚,每個人都沉浸在陽光灑滿的溫暖中。

  那時候有什麼《金剛經》、《楞嚴經》?佛陀濕潤的眼角充滿悲憫的感謝,我們也眼睛濕潤了。靈山拈花,拈的是安祥花,閃耀著陽光與喜悅,你是否微笑了呢?或是嘲笑?冷笑?苦笑?揶揄的笑?
以心傳心就是這樣歷代遞傳,可惜到了宋朝,禪花枯萎了,公案禪、默照禪、文字禪、學士禪、老婆禪充滿了禪堂,把安祥花揉碎了。
  幸得 耕雲老師直承心法,提倡安祥禪,大送安祥之花。不忍春風不識安祥面,兼承囑言,也學習把安祥之花拈出供養。

  禪,就是這樣當面供花,當面激盪,當面散播安祥。安祥是生命的陽光,你在哪兒,安祥在哪兒,得了安祥,花開了,你也微笑了。
  佛陀心法就是這樣單純而直接,沒有深奧的義理讓你鑽牛角尖,沒有師徒的距離讓你心房壓縮。原本的是清淨本心,沒有干擾。不是嗎?有情來下種,原本的我們從來沒有距離,下種,下菩提種子是我們的責任,拈了花,毫不掩飾啊!願你微笑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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卅二、禪師的幽默俊行

  修行成功者也是法的人格化的人。現量是安祥與喜悅,有非常大的磁場,在磁場內的人都是不可分割的骨肉至親,相親相愛。
  因此,當他站在禪堂上的時候,不必引用大量的經典,避免繁瑣的義理,而以日常生活的語言表達他內心的心態和意境,而且這些心態會感染其他的人,同時享有安祥與喜悅。當他悠遊自在地展現意境的時候,充滿了幽默及風趣,融化了彼此的隔閡,當下體會到眾生一體的法味。
  我們看公案,一定要從這種從容自在的幽默中去領略才得共鳴,如果想辦法推測,想辦法解答,保證你只得了個自以為是的答案。

  五祖演禪師有一次向圓悟克勤說:「剛才提刑大人來問禪,我向他說:「就如這首詩:『頻呼小玉原無事,只要檀郎認得聲』當下即是。但是他無法領會。」
  克勤聽了嚇了一跳,因為這是一首世俗的情詩,彼此在暗中傳遞思慕的感情,這和禪有什麼關係呢?
  宋代社會設了種種禮教,強調男女授受不親,同時出現劇場的情人,也不能挽手進場,也不可公開交談,多彆扭。
  這位小姐聰慧玲瓏,故意放大聲音頻頻叫小玉。小玉是貼身丫嬛,何必頻頻呼叫,而且叫喚幾下也沒有什麼事交代。但小玉知道這是叫給她的情人聽的,表示她在現場。
  這幾聲喚叫,其他的人也聽到,也沒有什麼反應,更不必去推測用意。可是叫喚小玉的聲音一傳進情郎的耳裡,心坑就湧上喜悅的情緒,一種非常微妙的心心相印,酸甜苦辣唯有他們兩個人了解。
  這種牽掛不已的情執,是業識的良田,與禪不相關,甚至可以說是背道而馳。為什麼五祖老師卻說,了解這首詩就見性了呢?克勤忐忑中走出禪堂。
  剛好有一隻公雞飛上樹梢,振翅幾下,引吭高鳴,聲音響亮,遠遠地傳進了克勤的心。奇蹟發生了,克勤發現就在那一刻,翻騰不解的心態平息了,才明白老師的「認得聲」,寫下了一首詩反應:「金鴨香銷錦繡幃,笙歌叢裡醉扶歸;少年一段風流事,只許佳人獨自知。」看來是一首艷詩。五祖演看了哈哈大笑,大為讚許。
  五祖演的詩,提醒參禪的人通病是「認得聲」,循聲認影,大做文章,不能回歸到「原無事」的心靈狀態。但是這種「原無事」的心靈狀態只能在參禪人的內心湧現,是「獨自知」的,任何語言無法表達清楚,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的。
  圓悟克勤參小玉詩,得不到答應,可是公雞的引吭高歌聲中,反而出現了一段完全空朗的心靈,與雞聲完全沒有關涉。這是「聲色外威儀」呈現出來的「原無事」,也是見性的人共證的心靈狀態。所以,圓悟克勤大膽寫出一首豔詩,呈現那個「獨自知」。五祖老師讚嘆的就是這個「獨自知」。
  「獨自知」是禪宗的直指心法。以心傳心是直指中的直指,乾淨俐落,是安祥禪的殊勝;再來是棒喝交馳中喝破打開,是祖師禪的特色;另一個是參禪,參到山窮水盡疑無路時,觸機遇緣而開悟,圓悟禪師參小玉詩,不解,卻因雞鳴而開悟即是例子。
  參公案是參禪的延伸,到了參公案變成解公案,心意識變成領頭羊,等於切斷了悟緣,禪風下墮了。

  大慧宗杲禪師乃再運用參話頭來激揚參禪的精神。參話頭是參公案的延伸。參公案是方法,千參萬參,讓我們困到疑惑裡,找不到答案,心中只留下公案的影子,行住坐臥離不開公案。
  這樣,等於把萬念紛飛的心意識全集中在公案上,把多頭意識變成獨頭意識,單一意識緊咬不放,古代戲稱嚼個鐵饅頭,吞嚥不了,茫然無措。
  這個時候,觸機遇緣,師父一棒一喝,或香嚴的擊竹、圓悟的聞雞鳴,突然單一意識破了,無影無蹤了。這時候,呈現出來不就是空空朗朗,一片陽光嗎?
  這片空空朗朗就是話頭。話頭是什麼?念頭出現前的那段瞬間的平靜,空無一物。我們平常都是念念不停留,受到念頭的指揮,把這個念頭還沒有產生前的那個剎那掌握了,就出現念頭未出現的狀態。這個狀態就是「不思善,不思惡」,是「心如牆壁」。再經師父的提醒或棒喝,才明白什麼是「本來面目」,雖然是一而二,二而一,卻是法身慧命的神丹仙藥啊!

  所以參話頭是參禪的方法,打破獨頭意識,呈現出念頭未發前的狀態,就是破參。所以只可說參話頭,而不是話頭禪。
  參到一句話未出現的前刻(頭),功能和參禪的功能相同,藉參話頭而證得本心(禪),所以參話頭是參禪的方法之一,它本身不是禪,不是禪定,但是打破念頭時,即打破一念無明,呈現了念頭出現前的心靈狀態。這個方法讓南宋以來,禪宗的參禪有了依仗,擺脫了解公案的意識活動的錯誤,造就了無數禪德。
  袁煥仙居士、虛雲和尚也是依靠參話頭而破參的。可惜,現代懂得運用參話頭為參禪的方法的人也沒有了,禪的發展就窒息了。
  最大的錯誤是打禪七,美名「剋期取證」,既念佛又打坐,或者打坐七天夾雜著解公案,說禪理,論禪境!大家都坐在黑山鬼窟的意識活動中妄想開悟明心。這不是又把生動靈活的參堂燈火滅了嗎?
  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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